未识绮罗香(39)_悠哉

三十九

　　杨瑊瑊一听惊慌失措，是谁趁虚而入？柯微姗吗？她很有钱，可以帮助唐础东山再起，那唐础不是非娶她不可了吗？“不可以！唐础怎么可以娶别的女人？他敢娶别人，我一定会去他们的结婚礼堂放炸弹！可是怎么办？我不会做炸弹，以前化学从来都没好好学过……唐砚，我们是兄妹，你一定要教我……”她已经慌乱得语无伦次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现在知道后悔了？得知真相才又巴巴的跑回来，哼，我本来以为你好歹有那么一点爱上唐础了……”

　　“我当然是很爱唐础的！”杨瑊瑊这时可说得理直气壮了。“我只是一时被他破产的事吓糊涂了，忘了自己已经是个小富婆了，养得起我们俩。唐砚，唐础到底在哪里？你帮我跟他说，我的财产虽然比不上别的富家千金，可是我可以全部登记在他名下，叫他不要娶别人，好不好？真的，我也很有钱的！他送给我的房子已经涨了一成；我还投资了一笔海外基金，报酬率已经是两位数了；他给我的钱也全都稳稳当当的放在银行里，一毛也没少。你一定要跟他说清楚，只要他肯娶我，这些全都是他的……”

　　唐砚愈听愈觉得好笑，这是怎么一回事，瑊瑊是打算和其他女人竞标一名丈夫吗？而且唐础居然成了拍卖的对象？“你的意思是……你其实一点也不在乎唐础破产了，还愿意嫁给他？”显然瑊瑊还没搞清楚这只是一场骗局。

　　“我怎么可能不在乎！”她瞪了唐砚一眼。那么巨额的财产全都成了泡影，让她一想起来就心疼。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的，有钱的男人难保不会这里一处金屋、那里一座公馆，害正牌的老婆夜夜独守空闺；没钱了，做怪的机会也可少上许多。

　　“嫁还是要嫁的，谁叫我倒楣，偏偏爱上他！”真是，要是她爱上的是傅哲安该有多好？他作为一个丈夫，没有八十分也有七十五分；可是唐础偏偏硬是有九十九分。唉！她没事数学学得这么好做什么？

　　“你真的爱他？”

　　“爱一个穷光蛋又没什么好得意的，我骗你做什么？”

　　“你这几天都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到今天才回来？”

　　“在傅哲安那里。傅哲安以前跟我求过婚，我去问他还要不要娶我。唉，偏偏他不肯，所以啦，我就注定要嫁一个穷光蛋啦！”

　　唐砚一听又是生气又是好笑。“他为什么不肯娶你？他不爱你吗？”

　　“我哪晓得他还爱不爱我！”她满不在乎的说道，“他说我如果和他结婚，以后肯定会偷人，而这个‘人’呢，当然就是唐础啦，所以他嫌麻烦。”

　　“我的确是没见过像你这么麻烦的女人，天生的怪物！”

　　“喂喂喂，客气点，我比较喜欢你说的是天生尤物。”

　　“只有唐础瞎了眼，才会以为你是天生尤物。”

　　“好啦、好啦！我最亲爱的哥哥大人，麻烦你大人大量，告诉我唐础人在哪里好不好？免得真让别的女人捷足先登了。告诉你，若让唐础娶一个专门虐待小叔的女人进门，你也没好日子过！”她又是恳求又是威胁，无所不用其极。

　　“别的女人会虐待小叔，你这女人专门虐待丈夫，为了唐础好，我怎么可以说！”他就是摆明了仍不肯轻易放过她。

　　“唐砚！”杨瑊瑊生气的跺脚，“你到底说不说？现在不说，让我自己找着人了，告诉你，我和唐础结婚以后，第一个不放过你！”

　　“唷，我好害怕哦！你打算怎么不放过我？”

　　“哼！我会去找孟萱商量的，两个女人联合起来，还担心整不到你吗？”

　　唐砚知道该适可而止了，女人最是小心眼，记仇可是会记一辈子的。

　　“他在垦丁……”

　　把行李寄放在饭店大厅，她打算先找到唐础，然后就换到便宜的民宿去过夜。开玩笑，现在可不比从前，哪能投宿在这种五星级饭店！大尖山和巴士海峡又不是从饭店的房间里头才看得到，唐础没过过贫穷的日子，不晓得精打细算，现在这些事可全都落到她头上了，没关系，这种事她已经驾轻就熟了。

　　服务生说他到海边去丁。唉，他居然还住总统套房，这人……她一定可以说服他的，民宿也一样有宽大的双人床啊，就跟豪华套房的一样好，甚至更好……脑子一转到这里，她迫不及待的穿过公路，走上通往海滩的小径。他们有好几天没见面了，现在她才知道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原来这两句话，不只是拿来写作文用的……

　　刚起了风，浪头不小，翻翻滚滚的涌向沙滩，火红的夕阳正往海平面落下，在水面上染了一层金灿灿的霞光。既不是旅游旺季，也不是假日，乍一看，海边空无一人，她焦急的环顾四周，人呢？服务生明明说得很肯定的。

　　再往前走了几步，浪花已经淹到了她的脚边，她的焦急变成惊惶，海面上也没有人，这种天气一点也不适合游泳，唐础会不会……

　　失败的事业再加上她的不告而别，对他的自尊和骄傲一定是很大的打击！顾不得自己根本不会游泳，她往水中艰难的走去，愈走愈深，海水已经淹没她的小腿。

　　“唐础……”她的叫喊声因为恐惧而颤抖，沙哑得几乎难以分辨。

　　蓦然从她身后仲过来两只有力的臂膀紧紧环住她的腰，将她一步一步的拉回沙滩上。

　　“你这个大笨蛋！做什么蠢事？这种天气还想下去游泳？打算到海底去跟美人鱼聊天吗？”唐础劈头就一阵痛骂。

　　她的小脸因为惊惧仍显得苍白，一听到这熟悉美妙的声音，惊喜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泪水、鼻涕同时从她的眼眶和鼻中涌出，顾不得哭相好看不好看，她一把拉下他的头，从他的眉毛到下巴，仔仔细细的看过一遍，一寸也不放过。真的是他！他没有把自己丢到海里去喂鱼……

　　“唐础……”她又哭又笑的喊着。

　　“你是太高兴还是太难过？没想到我们会选到同一个地方度假？”

　　他话中微带嘲讽，不敢以为她是特意来找他的。她走都走了，除非知道真相，否则哪有回头的道理？

　　“唐砚告诉我你在这里。我刚刚还以为你跳海了，害我……”

　　“良心很不好过？我会为了你跳海？你也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吧？”

　　杨瑊瑊当然不敢这样认为。“我以为你是受不了破产的打击……"

　　“唐砚没有告诉你……”他顿住话，瑊瑊似乎还不知道真相，那么她来是……他不敢让自己抱太大的希望。

　　“唐砚好可恶，百般刁难才肯告诉我你在这里。你是……一个人来的吧？”她的语气变得小心翼翼。

　　“怎么，你以为我带来了一整个后宫？”

　　“总统套房住得下好几个人……”刚刚服务生怎么也不肯透露答案。

　　“你为什么还来找我？”他面无表情的问道，脸部的肌肉因为太过紧张而变得僵硬。

　　“买你啊！现在可轮到我来买你了，有没有觉得很荣幸？”她开玩笑的说道。

　　他也跟着真真假假的回答道：“我很贵的，你买得起吗？”

　　“没有别的人出价，我就买得起。”她不安的追问道：“没有别人吧？如果是柯微姗，你千万不可以答应，她会把你拍成写真集拿来卖的，你绝对不要上当！”

　　“哼，我早就上当了，哪轮得到她来骗我！”

　　“谁？是谁？是谁把你拐了去？”这明明是她的专利……

　　“还有谁？不就是古往今来最刁钻古怪、最视钱如命、最无情无义的杨家大小姐吗？”

　　“是我！就是我！我姓杨，而且最视钱如命。”其余两项她可不对号入座。

　　“所以你是让我拐了喽？那我们明天就去结婚好不好？唉呀，不行，傅哲安说公证结婚至少要三天前就先报名……啊！”

　　她连忙掩住嘴，要是让唐础知道她那几天干了什么好事，非再打她一顿屁股不可！

　　“傅哲安？！”他的脸色阴沉沉的，语调也是阴沉沉的，像是阎罗王在点名。“你半夜出走没有回如姨家，原来是到傅哲安那里去了？”

　　“唉呀，础……”她用了有生以来最最甜蜜的调子，“人家只是为了省下一笔旅馆钱嘛！你晓得五星级饭店的房价贵得要命，这也是为了替你省钱啊，公司破产了，我们不可以再像以前一样挥霍，晚上就去找家便宜的民宿过夜，好不好？”她试图转移注意力。

　　“你去住如姨家，一毛钱也不用花。为什么要住傅哲安家？”

　　“我……我……”实话她怎么敢说出口？

　　“你怎样？若不是做了什么坏事，为什么吞吞吐吐？”

　　杨瑊瑊生怕他还没听自己说完，半途便气得扭头就走，于是决定一口气说个明白，“我半夜去找傅哲安娶我因为他有钱有房子有五百万的年薪那我就不会把自己嫁给一个穷光蛋如果没有马上找一个人娶我我知道我一定会的但他不肯因为他知道我爱你不爱他……”

　　她还是没能把话说完，因为她的唇已经被密密覆住，没有办法说话了。

　　“你爱我？”良久，他终于气喘吁吁的移开唇，沙哑的问道。

　　杨瑊瑊觉得十分委屈，“这不是很清楚明白吗？都说要把全部的财产给你了……”

　　这的确是瑊瑊式简单又明了的逻辑。“我不要你的财产。”

　　“你还是嫌它少？要不你再等一阵子，我去找个有钱快死掉的老头嫁了，等他死掉，再带着他所有的遗产来嫁你。真的，要不了多久的……”

　　唐础仰头大笑，笑得差点喘不过气。“傻瓜！我没有破产，那本杂志是特地印来骗你的！”

　　“你没有破产……”她呆呆的重复着，一时也说不清是惊是喜。

　　“全是骗你的。”他再次确认道。

　　“可是……可是……”她可怜兮兮的说道，“我好高兴你没钱了，这样你就不会有外遇……”

　　“我有钱也不会有外遇啊！”

　　这种保证杨瑊瑊是姑且听之。“你干嘛没事骗人家啊？”

　　“呃……”唐础还真羞于承认自己幼稚的行为。“想试试你对我有多少真心……”

　　“我的真心有那么值钱吗？外面多得是等着对你奉献真心的女人。”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嗯，这句话翻成白话文，是不是就是我爱你？”

　　“国文读得不错……”

　　“可是我是不喝白开水的，更别说是生水了，所以我需要明确的证据。”

　　“我晓得，我晓得，以后每个月存到你户头的家用再翻上一番？顺便再打个赌，如果你能有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别在我面前提到钱这个字眼，我再送你一张无限额的信用卡？”

　　“当然没问题！亲爱的础，除了你之外，阿堵物真是全天下最可爱的东西，你说是不是？”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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