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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放妥话筒,夏敏的心情跌降谷底。

  权曜庭母亲最后说的那些话,成功的挑起她漠视不了也抹灭不掉的悲哀。她是身有缺陷,她父亲是曾经以高代价好让权家买她。

  她注定孤独的命运,她早就明白,不该感到心痛,可当她发觉自己竟不自量力的渴望权遐迩爱上她时,她的心止不住地隐隐抽疼,一种痴心妄想的痛。

  他是要了她,即使温柔得待她有如情人,但,那只是他一时的意乱情迷,又或者他只是在要回属于他的“债”——他曾说,三年前她就该是他的。

  纵然如此,她也不怪他。倘若这辈子真注定她没资格爱人,那么昨夜和心爱之人的绮丽缠绵,够她回忆一辈子了。

  接下来,也许她该离遐迩远远的,远远的……

  权遐迩买到了要给夏敏的礼服,火速回去拿套西装,他又飞也似离开住处,没发觉一辆灰白色箱型车从他的住处开始,一路跟在他后头。不知为何,他心底有股莫名的不安,像生怕夏敏会偷偷溜走,一想,他脚下的油门也踩得更用力。

  “哇操!这目标辙那么快,我怎么下手。”灰白箱型车内的黑衣男子暗咒着,只得跟着催紧油门。

  终于,权遐迩在夏敏住处附近的小公园,瞧见他心心念念的身影,将车停靠路边,他急匆匆下车,脚步疾快的朝她走去。她该待在屋里等他的,怎会跑出来?难道她想逃?

  “遐……迩?”无意间瞥见熟悉的人影,夏敏恍惚怔住,她因心烦意乱出来透透气,不意会遇见他。不由自主的想迎上前,她猛地想起自己要远离他的决定,视线一瞥避开他,就要走往旁边。忽地,她瞟见不远处一名戴着墨镜的黑衣男子,赫然在车窗内拿着一把枪,而且就对准……

  不!“遐迩,危险!”

  “砰——”

  一声枪响,被推倒的权遐迩只见夏敏纯白上衣上心口的位置骤然间渲染出一片沭目惊心的血红,她整个人犹如飘摇的落叶瘫倒在地。

  他浑身血液降至冰点,凄厉嘶喊,“夏敏——”

  “你确定你教训的是权遐迩?伤到他哪里?要他别打权家主意的纸条扔给他没?”当手机里传来成串的追问,灰白箱型车的驾驶早已将车飙到隐密的所在。

  “你以为我混黑道混假的?我请那小子肩头吃了颗子弹,留住他的小命,交易到此算银货两讫,照我们道上的规矩永不联络了。”切断电话,男子发动车子迅捷离去。

  今天的任务失败了。他是照着雇主传真的照片、资料,找到下手的目标,谁知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坏事。见到那名女子被他好死不死打中心脏,他逃跑都来不及,谁还记得丢那去他的鬼威胁字条。他会拨电话是先声夺人,反正他子弹射了,也打到人,两百万的“教训费”更是早已到手,那个抢挨子弹的女人八成活不成,聪明如他,当然是当这门生意完成,赶紧避风头去要紧。

  同时间,远在新加坡这头的“雇主”,正满意窃喜的盯着电话。

  这下谅权遐迩不敢再对权家有任何非份之想。

  冷不防的,书房门砰地被粗鲁的推开,卢穗慈原本要喝斥的不悦在看清进门之人时,全数转为惊诧,“曜庭?你不是到公司上班,怎么突然回来了?”

  “有份资料忘在书房。”回话的声音没有温度。

  她由桧木书桌前站起来,“什么资料?妈帮你找。”

  “你要人找遐迩哥麻烦?”冷利的诘问如刀劈向她。

  她震惊,瞧清儿子脸上的愤怒冷然。“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还要装蒜!”

  吼声震天,权曜庭眼里全是痛心的怒火,一步步逼近母亲,沧凉落话,“我全听见了,你刚刚电话说的每一字每一句,我听得清清楚楚!”他万万没料到回来拿遗漏的资料,会意外让他揭发母亲教人胆战心寒的面目。

  卢穗慈被逼退得跌坐回皮椅里,暗怪自己疏忽大意,以为家里只有她在,书房也没人敢随意走动,便放肆的讲电话。不过事情败露又如何,曜庭终究是她的儿子,“既然你全听见,也该知道妈只是让他受点教训,没什么。”她镇定如常。

  “没什么?你连半点买凶伤人的卑鄙念头根本就不该有,居然还说得这么冷血!”

  “我卑鄙?真正有心机的是权遐迩!他自始至终都想接掌权氏,我不过是给他点教训,要他别对权家的财产痴心妄想而已!”

  “遐迩哥根本不在乎权家半分半毫。”

  “鬼才相信!”她大力拍按桌子跳站起来,眼底满是憎恨。“你知不知道,打从以前能得到你父亲全心宠爱的,就是权遐迩的母亲!就算我再怎么讨好你父亲,他对你二妈的关心永远都比我多!”

  “还有权遐迩,你父亲虽然和他不对盘,但他最中意的儿子一直是他!什么都栽培他,凡事都指望他,事隔三年,你父亲甚至跑去台湾要他回来接掌权氏,我岂能让权遐迩如愿!”

  “就因为这样,你从我这里要到遐迩哥的住址,明里说要找时间探望他,暗地却找人暗算他?!”他的心一点一滴凉透。“不给他点教训,他如何掂清自己的斤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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