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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韩琉放心一笑,目光移到向天皓身边。“再过四年,就是沧武十年,我等着你们两兄弟重返朝中的那天。天皓,我和你大哥一样,相信你做得到的。你登基那日,说不定就是我们重聚的时候。”

  “你也相信我吗?”向天皓眼中重新燃起光亮。

  “相信。”韩琉露出笑颜。

  “那你要等我。”向天皓忽地伸手,当着向天笑的面前,紧紧地握住韩琉。

  韩琉低看他的手,再一抬眸,灵黠地绽笑:“我是你们兄弟俩的朋友,难道我会不等你们吗?”

  这就是她非走不可的理由,因为如果她不走的话。他们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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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武九年,秋未。

  “太子帮”自沧武七年以后,便正式起义,讨伐向德斐。初时,他们所到之处,所向披靡,如摧枯拉朽,连传捷报。不过,自从沧武九年春之后,战事逐渐胶着,彼此分占南北,消长时见,将“天凤皇朝”一分为南北二边。

  向天笑领了向天皓的旨意,过冬时,要利用结冰之时过江,扩大领地。

  这日,兵马来到韩琉住处附近!向天笑特地骑马去找韩琉。

  骏马踏过当日他们涉足的小溪,驮负着昂藏的身影与深沉的思念直奔那间小屋。日落,空气逐渐清冷,偏偏有满天的霓裳云霞艳天艳地地燃烧。踏近小屋,他突地放慢了速度,不是晚霞过于霸艳的同时占了天地,而是有一地的黄菊怒放,在清冷中,逸吐芬馨。

  他下马,不忍踩踏她苦心种植的菊花。

  花成海,晚风翻起,他抬眸,只见她衣诀飘飞,情笑妍然娉伫在焰堆般的浪里。晚霞绚烂,菊花夺目,但都不及她,轻浅一笑。

  “你来了。”她开口,吐纳之间自有清芬横陈。

  他一时忘了呼吸,直直顾盼着她,要在天际残红掩没之前,将她狠狠看够,以偿思念。

  她又笑开,款款走到他的面前,执起他的手。“我算算时间,你也该来了。进屋吧,外面冷了。”她搓着他的指尖,不知他又历经了多少风霜。

  他看着她的手,蓦地笑起,知道无论何时,他总可以在她身上汲取温暖。

  在这里,他不再是冲锋陷阵、勇往直前的大将军他是她的客人、她的故友,可以安稳地寻着她的脚步走过这迷离似幻的花径。

  进了屋内,另有一股茶香横溢,她生了小火炉,为他烹煮茶水。

  他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布置出来的世界。

  这就是韩琉埃有她在的地方,总将烽火狼烟阻绝开来,让人相信,这世上还有一个地方,是受到诸佛庇佑的。

  她回眸,含笑递给他一杯清茶。

  他不急着嗅汲茶香,反而轻凑向她:“是檀香。”他笑,总在她身上找这样令人安心的馨软。

  “寻常早晚,我总是会为你们诵经祈福的。”她在他身边坐下,另外端起一杯茶,捧在手心。

  他突然沉静不语,在她身边沉淀思虑。

  她笑望着他,不急躁地找着什么样的话与他叙旧。

  他放下杯子:“你见过太子了吗?”他不再直呼他弟弟为天皓,而是尊称他为太子。这并不是他故意在韩琉面前区隔什么样的尊卑,而是这几年,他已经习惯这样称天皓。

  她轻吸了一口茶。“我见过他了。那天他特地找到这里来见我,他变了好多,越来越沉稳坚毅,越来越有一国之君的样子。”

  “是埃”他一笑,有复杂万端的心事翻涌。

  这几年,他总是在外开疆拓土,冲锋杀敌;而天皓在后头剿清余孽,固守城池。对于他,向天皓虽是同样的依赖,不过却与他越来越疏远。

  这一点他知道,甚至是他早就预见的,可是眼睁睁看着它发生时,还是免不了伤感惆怅。

  深深凝望着他,韩琉温甜地漾开笑颜:“这些年,辛苦你了。”他的用心,他的倦累,她比谁都明了的,她知道,他是不可能跟人哭诉的,所以,只用笑容承纳他不能说出口的苦衷。

  他的胸怀蓦地激荡,跌人她的温柔中。

  与她相看,他感动得不能言语。最适合偿还她的知解,还是他神采飞扬的笑容。因为她,他能再度展翅。

  “不算苦的。”他笑着起身,拍拍她的肩膀,“只是,我得走了。”他能偷的,只有这半盏茶的时光了。

  “这样就得走了吗?”她不舍地起身,“前面还有很多凶险,不能在这里多待片刻吗?”

  他勾了一抹笑:“能的话,我想待的,又何止是片刻?”

  韩琉仰看着他,突然轻逸了一声叹。

  三年了,她早晚都在念经,算来念过的经也超过两千遍了,却还是什么都勘不破。与他在一起,就是片刻她竟也想多贪哪。

  “也罢。”她敛起叹息,噙了一记笑,“多保重。”

  “我知道。”他展扬笑容,与她道别。

  她送他到门口,门一打开,风便刮来,天际只剩一抹红黯然消魂。不过片刻,景致便与方才他进来时,大不相同了。

  这人世变迁,何尝不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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