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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其实那天他冲入火海,第一个想到的不是风清舞,而是风乔。而后,他听到风清舞喊叫,才先救了她出来。听风清舞说风乔不在时,他才总算放下了心。但念头一转,他随即转念,想到风乔回来,受的打击必大。于是他抢救回风云亭的牌位,好让风乔凭吊。

  风乔巧笑,“柴大哥这份情义,意义更大。”她冲着柴守尘施礼,双膝一跪。“当受小妹一拜。”

  “小妹,你这是做什么?”柴守尘扶着她的手。

  “柴大哥一定要受我这拜。”风乔抬头对上他。“小妹要拜,一为往昔恶言恶语,对柴大哥多有冲撞,这厢赔礼;二为柴大哥出生入死,有情有义,恩义天高。大哥气度,愧煞小妹,焉能不拜?我这一生没服气多少人,对柴大哥是真的服气了。”

  柴守尘俊眸稠暗,神情飘忽地勾唇一笑。“不用了。如果只是为了这样,你真的不需要跪拜。”柴守尘放开了风乔的手。“我只做我想做的事,不为那一声谢。”

  他要的不是她感念他的恩义,而是……如果他要的,和她想给的不相同,那他不如不要!

  客栈烧了之后,千头万绪的事情才真的开始。

  为了不增加柴守尘的负担,风乔毅然要二楞子他们一家搬离。她心头清楚,如果风林客栈那把火不是意外,那放火的人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二楞子他们家,有的是技艺。到外头寻工作,或者还有一条活路;着跟着她,就算是摆个小摊子,也难保别人不来闹事。

  今非昔比,没了立足地,难免生死由人——这理由说服了二楞子一家,呜咽地哭了一番后,一家人决定暂时离开。

  说到日天,这些天,他不愿在柴家吃闲饭,也是努力地寻些零工来做。

  至于风乔自己,略事休养后,便着手办理地契的相关事情。这“风林客栈”惨遭回禄之灾,地契毁于烈火,是自然的事,可官府方面却故意刁难她,她前后奔波十来次,对方就是相应不理。

  那天,她又再去争辩地契的事情,回来吃晚饭时,话异常地少,日天心头隐隐察觉不对,晚上去敲她的门,竟不见她应门。他心底已然有谱,便动身寻她。

  他果真在残毁的“风林客栈”寻到一盏恍似鬼火的幽灯。“风姑娘——”

  他唤着残灯旁孤坐的身影,直觉便知道那是不甘离去的她。

  听到他暖人的叫声,风乔蓦然回头。“日天!”火光明明灭灭地剪出她的侧影,一道清泪顺滑,割过暗夜。

  她哭了,因为心事太重,因为秋夜太冷,也因为日天太暖——她义无反顾地奔向他,投到他的怀里,她的情绪霎时溃堤。

  “哭吧!”他不阻止她的泪水,只因他的心头更酸,为不舍她而酸恻,他搂紧她,好叫她在他的胸口放肆。

  “我好不甘心,好不甘心哪!怎么会全没了?怎么会?因为这场该死的火,这么些年的努力都没了,连这块地也保不住了。”她失控地瘫软在地上,握拳的双手发怒地敲打地上。

  “该死的!该死的……”

  日天没有制止她,他只是迅速地把手垫在地上,让她的每一拳都落在他的手上。初时风乔并没有察觉,直到情绪较为回稳时她才赫然发现。

  “日天,你这是……”红肿的双眼,在他安详的面容上凝回焦距。

  他温言笑道:“好些了吗?”这是他唯一关心的事。

  “白痴,你这样我怎么会好过。”她执起他的手。

  他没有运功抵挡,只一味承接,手背挨在石板地上,都擦破皮了。“你怎么就不会阻止我啊?”她薄嗔,心疼地呵着他的手。“不痛,不痛。”

  一双凤眸因专注而发亮,她细细呵出的气,凝成蒙蒙的白烟。

  他含笑,深望那团似雾的烟,蒙昧中,他看到了所谓人世的幸福,找到那个贪嗔痴怨亦然无悔的红尘。

  她俯身抽出不离身的手绢。“左手还右手?”她抬眸瞇他。

  他一笑。“什么?”习惯她总会冒出他不解的话语。

  “你两手都受伤了,可我只有一条手绢,只能帮你包扎一边的伤口,你要左手还是右手。”她认真地忖量,眉头高拢,替他下了决定。“右手好了,右手比较常用。”提出最务实的想法。

  “这条手绢,可以给我吗?”他缠上细柔的手绢。

  “这本来就是给你绑伤口用的。”不懂他何以多此一问。

  “我不是要绑伤口的,这点伤不算什么的。”他望着她,那深幽的眸光柔似月色。

  “不绑伤口,你要做什么?”那眼光叫她醺然,害她心跳失度。

  “就是收着。”他答得简洁有力、清楚明日。

  他不如她实际,只是单纯地想收下她这一夜的温柔。

  “你要就给你了。”她的脸隐然桃红,她给的,不只是贴身之物,还是暗许的心,只是以他这般单纯,定然揣度不出这样复杂的细腻。

  有时真不知道,喜欢上这样的男子,是幸还不幸!?

  “我会再存钱,帮你买一条新的。”这绝对是他这辈子,第一笔攒下的钱。

  她巧然失笑,已经找到刚刚的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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