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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叮叮,叮叮,铃声多响亮……

  “哎唷……哎唷……”有气无力的呻吟来自于床上躺着的大汉,打着石膏高吊的左腿则是他呻吟的来源。

  “哎什么哎?”季襄雪说着一巴掌打在他的左大腿上,剧烈的振动引起患者剧烈的阵痛。

  “哇呀——”有气无力的呻吟登时转为惊世骇俗的哀嚎,刁名豪的脸色说有多惨白就有多惨白。

  “拜托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不过是小腿断了嘛,堂堂男子汉连这点小痛也忍不住。”跟她乍见他受伤之初的担心比较起来,他现在的疼痛根本算不了什么。

  “小痛?你称这个叫小痛?!”刁名豪险些气得脑血管破裂。

  一匹成马少说也有三百公斤重,当这些重量一股脑地全集中在某一点上,可想而知,它的摧毁力有多高。

  “本来就是嘛,人家我膝盖磨成这样,也没叫过半声啊。”季襄雪颇为自豪地挺起胸膛。

  “我……”她只是轻微的表皮擦伤,顶多了不起再加上几小块瘀青,但那也不能和他的病情相比呀,刁名豪觉得他现在没中风还真是不容易。

  “好了啦,大男人别像个娘儿们似地,讲出来也不怕人家笑。”季襄雪都有点替他感到不好意思了。

  哇咧……当病人已经够可怜了,结果还要受这婆娘的窝囊气,这种事刁名豪不——干——了。

  “要不要你也去让马踩一踩,然后换你躺在这里试试看。”

  “那有什么问题。”季襄雪说着赶他下床。“你起来呀。”

  “我起来干么?”刁名豪无法理解。

  “你不是说要换我躺在这里试试看吗?”这床那么小,这家伙若是不起来,那她怎么躺得下啊?

  “你……你……”刁名豪没痛死也要先被她气死。

  “你你你什么?你不会是脑袋也被撞到,所以伤到语言中枢了吧?否则你说话怎么突然结巴起来啦?”季襄雪这会儿还满关心他的咧。

  “我——要换医生!”刁名豪在气绝身亡前先提出严重的抗议。

  “欢迎欢迎,你有本事在这个时候找到医生就去找呀!”季襄雪可是巴不得坐到一旁去喝茶呢。

  “我……”这就是刁名豪最凄凉的地方。

  荒野小镇本来就没啥像样的诊所,此刻适逢圣诞节接连元旦的连续假日,镇上唯一仅有的医生早就出国去度假了;剩下来的大医院不仅天高皇帝远,人家也没到府出诊的服务项目,所以眼前说来说去,也只有她这么一位现成的医生,而且还是个——兽医!

  真是郁卒呀,想不到他风光一世,竟然也有任人宰割的一天!

  “搞不清楚嘛你,向来都是人家服伺我耶,今天我破例当你下女,你还敢挑?!嗟!”季襄雪冷哼嘟嚷,撩起他的胳臂,拿起针筒就往下扎。

  “哎唷……”刁名豪再次惨呼。“我要告你虐待病人!”

  他觉得她对待动物都比对他温柔。

  “好好好,你去告,你去告。”季襄雪翻翻眼白,勉强耐住性子当他是小孩在哄。“来,自己把裤子拉下来一点。”

  “我都伤成这样子了,现在要做‘那档事’恐怕不太方便哩。”刁名豪苦中作乐,暧昧地打趣着。

  “等打完这支消炎针,你再慢慢贫嘴吧。”季襄雪干脆自己动作,一手拉下他的裤子,啪地一针就插进他的臀肌里。

  “哇呀……你以为你在射飞镖啊!”刁名豪痛得脸都歪到一边去。

  这令他想起他被“小花”踹伤以后的情景。

  说来讽刺, 当初扛他到动物医疗室照X光、又帮他在折断的小腿陉骨上打上钢钉动刀的,就是床边这位对人没有爱心的大兽医。

  犹记得她替他打麻醉药时,他还非常紧张地问:“你……行吗?”

  会问此话的原因不是怀疑她的医术,而是……毕竟兽医和医人的医生是完全不同领域的专业人士。

  “安啦,这人类的构造其实跟狗差不多。”她笑呵呵地拍拍他。

  结果在他尚未来得及表示反对意见时,她的刀已经切下去了……

  唉——

  亏他之前还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过就算他再怎么病危,也不会找兽医来帮他治疗……所以说做人千万不能太铁齿,否则倒霉的会是自己。

  “哈……”床上的老太爷开口了。

  “嗯?”季襄雪懒懒地搭着腔,小脑袋瓜子仍埋在欧美最新一期服装杂志的色彩里。

  “削点苹果来吃吃吧。”刁名豪嘴馋地望着桌上那篮诱人的富士苹果,单是闻到那扑鼻的香味就晓得一定很好吃。

  “哪!”一颗红咚咚的大苹果连同一把锐利的水果刀,齐声飞向老太爷的方枕边,亮铮铮的刀锋还险些刺到他英俊的脸颊。

  “嗄……你想谋杀我呀?”幸亏他闪得快,要不然……刁名豪根本想都不敢再往下想。

  “我想谋杀你还不容易?嗟!”季襄雪两眼仍盯在杂志上所介绍的香奈儿二○○一年新款的纪念手提包。“问题是我谋杀你作啥?一又没钱可拿,二又恐怕会弄断我的指甲,三又不合经济效应。你长得这么高大,要藏尸体也麻烦,剁碎又浪费我的时间和力气,这剁了以后拿去喂猪喂狗,我还担心它们会消化不良,肠胃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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