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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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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季襄雪敷衍地应了一下,又专心回到手边的工作。 “有救吗?”明知不该打扰她,但在看到那些已然破损的五脏六腑,他仍忍不住追问。 季襄雪并未回答,依旧抱着一线希望,努力拯救眼前的脆弱生命,可是狗儿伸舌哈气的声音却越来越薄弱,然后停止。 “怎……么啦?”即使刁名豪不是医生,隐隐约约之中也大概明白这透露着什么样的讯息。 不过他从没看过狗狗开刀,所以他仍天真幻想着,也可以说是衷心期盼着,或许它仅是累了睡着了。 “呕……喝……”季襄雪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接着她一言不发地为狗儿缝合肚皮,那凛然认真的神情是他不曾见到的。 “它……好了吗?”刁名豪没想到自己的声音居然会颤抖。 季襄雪头也没抬一下,只是冷冷地说:“它死了。” “死了?”刁名豪瞠目结舌,怀疑地摇摇头。“这……怎么可能?!” 她是那么极力地抢救它,他又是那么努力地在祈祷,它怎会……怎会一命呜呼?! “你要不要再确认一下?”他恳求地望着她。 “它失血太多,骨头挫伤太严重,体内还有大量的内出血,本身又营养不良没体力。”季襄雪以相当公式化的谈吐,宣判了它的回天乏术。 “可是……可是……”第一次眼睁睁地看着生命从自己的手中流失,现在反而是他不能接受这种残酷。 “死了就是死了,你说再多也没有用。”季襄雪木然的样子,像是一尊放大的芭比娃娃;但至少芭比娃娃那张比例完美的漂亮脸庞上始终有着笑,可她的表情却是丝毫不含感情,连带地还要逼迫他去面对现实。 刁名豪忽然觉得生气。 一般人见到这种情景,起码也会有些表示不是吗?为何她竟能表现得那么事不关己?当初不顾众人眼光、急着把狗抱回来抢救的人不也是她,莫非这看似努力的一切,仅是她一时兴起,好玩罢了? “既然如此,你干么还要这样糟蹋它?难道在尸体上扎来扎去会让你兴奋吗?”他揪住她那双进行缝合的手,就差没把“变态”骂出嘴。 “你弄痛我了。”季襄雪平声平气,难得没和他针锋相对。 “你……”刁名豪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和反应太过激烈,他歉疚地松开她的藕臂。“对不起,我……” “没关系。”季襄雪接腔。她能够体谅他目前的心情。“请你到外面去歇一会儿,我好了之后会叫你。” “……噢。”刁名豪像泄了气的气球般地踱了出去。 十几分钟后,季襄雪已脱掉身上的手术装备走出来,没有温度的神情显得有些惨白。 “结束了?”他问。 季襄雪点点头。“我要回去洗澡休息了,麻烦你把它处理掉。” “……噢。”又是一声少了魂似的回答,刁名豪颓丧地坐着,久久才有了动静。 相信除了几天吃不下饭之外,他的心情也会有好几天快乐不起来。 狗狗肚皮上的伤口缝合得非常仔细,身上的血迹也被处理得干干净净,僵硬的躯体安详地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猛地乍看之下,旁人会误以为它刚刚的手术非常成功,如今只是在等麻药褪去,接着很快就会清醒。 真的,要不是刁名豪亲眼目睹它断气,他也会这么以为。 “唉……”他对着空气长叹。 想他这辈子对女性同胞一向是温文儒雅,礼遇有加的好好先生,但是那个季襄雪……她大概是天赋异禀,硬是有那种把人逼疯的好本事,所以他才会一时气不过而破口大骂。 他气她的冷漠,气她的冷血,气她连狗儿死了也不给它起码的安宁,或许他更气的是他居然会对这样的女人动了真情,可是…… 当他看到狗狗现在的模样,他居然觉得它死得很……庄严?! 没错,就是庄严。 他长这么大,还是初次体验到原来动物也能和人一样可以死得很庄严,而这点道理,竟是她间接教导他的。 “我也真是莫名其妙,狗死又不是她的错,我干么迁怒到她身上?” 思维一旦冷静下来,早先仍在扰着他的气恼也跟着全消了,刁名豪不禁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认为自己有必要向人家道个歉。 结果他特地来到她房间找人,却扑了空。 “怪了,她不是说要先回来洗澡休息的吗?”他纳闷地抚着下巴自言自语。 不过既然人家不在,他改明儿个再说好了。 “唉……好好的假日居然就这么糟蹋喽……唉,早知道就窝在这里别出去乱逛,也不会有这些不愉快……唉……”刁名豪叹息连连,边走边念。 一个极微弱的轻响在空气中低回,然后荡进了他的耳膜,声音悠悠忽忽、断断续续的,听起来煞是诡异,而且若不是专心细听,很容易就会被人忽略。 “咦?”他忍不住好奇,于是循声来到了谷仓。 的音律也由远变近,由弱转强,感觉有点像是饱含冬味的风声,又像是有人拚命压抑所发出的低泣声。 可是这谷仓是专门用来储存备粮的,等到地上的牧草不够吃时才会开放,但是由于南台湾的好气候,牧草几乎是终年不缺,等到冬天过后,这些备粮就会成为牛群补充营养的点心。因此目前会来这儿的,只有负责打理谷仓的员工会在每个星期一来清点库存,顺便整理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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