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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目前的通讯……那么发达,也许他能叫……死者先打开。”这是很容易解决的问题。

  “你认为……”水柔沉吟。“他利用进厕所时打电话给死者?”

  “邻居不是说过……王阿富夫妻……吵得很凶吗?这儿的隔音效果……并不好。”身为鉴识人员应懂得举一反三。

  “所以阿海听到争吵结束后,就立刻打电话过来,接著死者放他进来,两人或许一言不合,他动了杀念。”水柔透过铁窗审视对面的五楼,已经抓住贺羲平要描绘的草图。“等杀完人逃出去,再把锁匙扣好,再用绳子爬回自己的家,换上干净的衣服,躺回床上?”

  “也或许不是……临时起意,他是……早有预谋,所以才能做得……这么……周详俐落。”贺羲平拿出万用钥匙,三两下就把逃生门的锁打开,他伸出头缜密地检视铁窗上的每一寸。

  “因此不管王阿富会不会和死者吵架,他那晚都会杀她?”水柔蹙额。说真格的,她会想辞掉法医一职,主因不外乎是眼前的这一切血腥令她憎恨厌烦。

  “不。”他否决。“王阿富……那晚一定……会和死者吵架,不然就没……那么顺利……背黑锅。”

  “你是说,这也是在阿海的算计中。”乍觉毛骨悚然。

  “嗯,应该是阿海……事先吩咐死者……当晚和王阿富……谈判之类的。”他陈述出脑海里的见解。

  “说不定也是他要死者赶王阿富出去的,他再藉此机会杀人,反正他有不在场证明,而邻居的证词对王阿富铁定不利。”水柔惊呼。人通常会被先入为主的观念所主导,阿海便是利用人的这个弱点,来完成这次的栽赃。

  “你会不会……壁虎功?”这条防火巷并不宽,依阿海能设计出如此周密的杀人计画,应该会考虑到有可能成为证物的东西,要用得越少越好。

  “壁虎功?”水柔杏眼圆睁,话题怎会突然转到那儿?

  她随他的视线看过去,他正在估量与对墙的间距,她顿悟。“你认为他……”

  贺羲平领首,他朝下指著防火巷的地面。“你看,那么脏表示……很少有人走动。”

  “所以就算他出现在这上面,合著是三更半夜的,根本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水柔拍手叫绝,又一次领教到“专家”的厉害。“你刚刚进来前,在楼下观察的就是这个?”

  贺羲平的分析不是不可能,她和警方怎都没有考虑到此层面?

  “你懂了。”贺羲平原先只是怀疑,在看到现场后,他就知道他的判断没错。

  “倘若真知你所言,那阿海这个人就太可怕了,我们差点让一个冷血凶手逍遥法外。”水柔不寒而栗。

  “这些目前也……只是假设。”他的工作模式恰好和律师背道而驰,他是先假设每个人都有罪,再逐渐剔除人数,最后留下的,也就是嫌疑最重的。

  但前提是必须要先找到证据,他的假设才能成立。

  “嗯,这里交给你,我负责客厅。”水柔由不信到支持他的揣测是对的,她非要让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为她这么多年的法医工作,画下完整的句点。

  她走出厨房来到客厅,东看看,西瞧瞧,大门忽然被人从外往里推开,她以为是附近好奇的小孩。

  她笑著走过去说:“小朋友,这里不可以……”

  话声未落,来人似乎吓了一跳,或许是没料屋内有人。在她尚未来得及看清是谁时,对方已使尽全身的力气推她一把。

  水柔因为没有防御,整个人立刻飞摔了出去──

  或许是心有灵犀,水柔总觉得贺羲平就在身边。

  果不其然,她张开眼睑,首先入目的即是他忧心如焚的愁容。

  “你……你……你……”见她醒来,贺羲平高兴得话全哽咽在喉咙。

  “你是谁?”水柔头晕想吐,这是脑震荡的现象。

  “啊?!”笑靥骤然消退,他的脸浑若踩到狗屎般难看。

  “你不晓得你自己是谁吗?”水柔虚弱地嘲弄他。她知道他不时在睡梦中呼唤她,怕她在缥缈间长睡不起。

  “我……我……”贺羲平期期艾艾。她该不会是——失去记忆?

  “我怎么啦?”她最后的印象是有人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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