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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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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噜噜的MARCH车子,在错综复杂的乡间小道里一直绕不出去。 “这儿是哪里呀?”贺羲平汗流浃背地东张西望。 四处的景色宜人,但他却无暇欣赏;想找人问路,可已快两个小时了,他始终未见著一位路人。 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他不禁急了起来。“啊,迟……到喽。” 贺羲平连忙以单手控制方向盘,另一手则摊开折得乱七八糟的台北市地图,试著再度找出目前的所在。 挟有草味的山风,从敞著的窗外灌进,呼呼地吹起半开大的地图,整个台北盆地恰好覆盖了他整张脸。 孰料才见天日的瞳孔凑巧瞥到一只野兔从他的正前方跳过。 “嘎!”他骇然大叫,火速转动方向盘,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野兔,但车身却因此歪了准头,朝旁边树荫茂密的陡峭山坡冲下。 “哇——哇——”他抓紧方向盘,连连的惊呼随著一路的崎岖颠簸而变了调,幸亏他有系安全带的习惯,否则这会儿不知会给甩到哪儿去。 “喝……噢……呀……”他猛踩煞车,或左或右地“啊……”贺羲平手忙脚乱地扯下遮住视线的地图。 闪过跟前的大树,为后人开出一条弯弯曲曲的新径,沿途受惊吓的动物鸟兽,纷纷奔逃流窜,被他撞倒的树和草,一律遵循统一的方向倾斜。 总算上天怜悯,前方等待他的不是断崖绝壁,而是另一康庄大道,在他高超的技术下,总算安然抵达路面。 不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甫欲松口气和庆幸大难不死,侧翼却莫名其妙钻出一台吉普车。 “哗……”他张嘴大叫,车子跟著蛇行疾驰,在岌岌可危之余撞上右边的巨木,才没再次栽入深谷。 “呃!”吉普车上的水柔显然也让这台小MARCH吓了一跳。 她刚自“七圣”总部的秘密出口出来,没想到于此种荒郊野外会有车经过,好在她的反应灵敏,霎时将车急转弯并唧地煞住,才免于追撞上去。 “哎哟——”贺羲平被震得七昏八素,硕壮的身躯卡在车内动弹不得。 小MARCH这回变得更小了,扭的约车首结实地凹陷了一大块,乒乓砰啷的零件飞落音效,为一连串的意外画上完美的句点,“你要不要紧?”水柔仓促地跳下车,跑到那部惨不忍睹约MARCH旁,从变形的车门内拉他出来。 “我……我……”贺羲平披头散发,眼冒金星,他活到二十八岁,还不曾这么惊险刺激过。 “有没有怎么样?”水柔又问。 “你……你……”仙女!此乃贺羲平混沌的脑袋中乍有的印象。 虽然他近视四百多度的眼镜在适才的重击中不知落到何处,可他隐隐约约仍能描绘出她飘逸的轮廓,和嗅到她体上淡幽的花香。他发誓,她和那台吉普车真的是凭空变出来的!只是仙女开吉普车……似乎“有点”奇怪。 “啊,你额头流血了。”水柔娇呼,他厚厚的刘海全让血黏成一团。 “流……流……血……”贺羲平愣愣地抬手欲摸。 “你不要动,我去拿药箱。”水柔制止他。因为职业是医生的关系,她随身必备医药箱。 “等等……药箱……我……”贺羲平本想说他车上就有,然而她已像阵轻风般远离了它的视野。 仙女走了。他喟叹,背瘫倚著车。 他现在究竟是身在何方?不过肯定是桃花源,要不他怎会遇到仙女……呵呵,仙女耶!可惜他的眼镜不在,使他无法看清仙女的模样,但是他起码该瞧瞧小时候从书中读到便一直向往的桃花源吧? “眼镜,我的眼镜……”贺羲平于是趴在地上寻觅。 “你在我什么?”水柔匆匆提著医药箱跑来。 “我的……眼……”这柔柔的软调儿……哈,是仙女,她没走!贺羲平连忙仰著腼腆的笑容望向声音来源。 “你的眼睛怎么了?”水柔用拇指和食指撑开他的眼睑检查。 “不是……是……是……”她的触摸让他失措地双颊通红起来,平常即不算“练蹬”的舌头结巴得更严重。 “有东西跑进去吗?”水柔仔细端详,往他又靠了几寸,如兰的吐气尽数喷在他的脸上。 “不……是……”好香喔,贺羲平捧著拂过掌心的发丝,他瞄清楚近在眉睫的婵娟韶颜,温暖的呼吸正与他鼻息交融,他贪婪地缩短两人间的缝隙……但突然又觉得自己的行为亵渎了仙女,不禁慌乱地爬开。 水柔没有催他,仅仅是蹲在原位有趣地盯著他。“不是什么?”他居然在害羞呢,真是少见! “不是……眼睛……是……眼镜。”贺羲平忸怩低著头,吞吞吐吐好半晌。 “喔,原来你刚刚是在找眼镜。”水柔这次很有耐心地等他说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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