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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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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庭里,几个老人坐在树阴底下玩围棋、看报纸,今年才二十五岁的年轻院长夏思安,戴着草帽蹲在地上,铲着泥土,然后埋下一株、一株的玫瑰花苗。 “啊——终于种完了。”她开心地朝天伸展着懒腰,眼角不经意瞄到坐在房门前楼梯上的人影,“你起床啦,汪汪。”她兴奋地朝对方招着手。 “嗯。”汪恩典懒洋洋地应着声。 “你昨晚好晚才过来,怎不再多睡一会儿?”夏思安以手背拭去额上的汗。 “睡够了。”汪恩典仍是浑身不带劲儿。 昨天她带韦枢去吃面的地方,其实就在安养院的附近。 在与他不欢而别之后,她先是在途中的公园坐了好一会儿,等心情比较平复后才慢慢散步过来。 “汪汪你瞧,再等几个月,我们就有美丽的玫瑰可以欣赏喽!”夏思安拍拍身上的泥土,指着她辛苦了几个小时的成果。 “种这种东西有什么用?再美丽还是会谢呀!而且又不能拿来当饭吃。”所以汪恩典那里从来不种这些没有贡献的植物,“你还不如像我说的,改种蔬菜水果还比较实际。” “谁说的?这些花能够美化我们的环境,净化我们的身心。”夏思安骄傲地望着眼前的花花草草,每一株都是她细心照顾的结晶。 “我还迈向世界大同咧!”汪恩典不屑地撇着嘴,“你呀,就是太浪漫。” “你呀,就是太实际。”夏思安靠坐过来,还故意用手肘轻轻撞了她一下。 汪恩典冷淡地说:“如果不是这样,我怎能活到现在?” 她的过度冷淡,令夏思安觉得很不对劲,“怎么啦?”她温柔地看着好姐妹。 对她而言,汪恩典就像她的亲妹妹,对汪恩典而言,她则是她的亲姐姐,她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感情却比亲姐妹还要来得深、来得浓。 “其实也没什么。”也只有在她面前,汪恩典才会褪去那层保护色,展现出她真正的喜怒哀乐,“只是昨天遇到一个人,因为他的鸡婆,使我想到那段我一直想要忘记的黑暗往事。” “汪汪……”所有的烦恼痛苦,夏思安都能替好妹妹分担,惟有这件事她没办法插手;不是她不愿意,而是她无能为力。 汪恩典撒娇地将脑袋倚在夏思安的肩头。 “我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她觉得愤怒、觉得痛恨,更觉得伤心和难过,仿佛以前那些经历又重新再来了一遍。 但是另一方面,她似乎又觉得心口好像有个洞,好像失去了某种很重要的东西,而那东西正是她一直渴望想要得到的…… “别怕,那些人不会再伤害你了。”夏思安心疼地搂住她。 不一会儿,夏思安放开手。 “其实偶尔有这种感觉也不错啊!”她漾着一脸笑容,标准乐天派的性情顿时显露无遗,“它不但可以激发我们的潜力、斗志,还会让我们知道现在的一切得来不易,如此一来,我们才会更珍惜呀!” “你难道从来不会被以前的事困扰吗,安安?”汪恩典问。 夏思安摆着手笑呵呵地说:“不会呀!以前是以前,最重要的是现在对不对?而且你不是常说我神经太大条吗?” 这一点,汪汪就和她刚好相反。 汪汪是个早熟、心思又极为细腻的女孩,所以她对周遭事物的感应力特别强;相对地,她受到伤害时,所造成的伤口也就特别深,因此她需要的复元时间也比较长。偏偏有些伤口,却是一辈子也愈合不了。 “我每次一想到夏奶奶肯收养我,又有你随时陪伴着我,我就觉得自己好幸福。”夏奶奶就是这家安养院的前任院长,她在三年前去世后,便由夏思安继承她照顾老人的遗愿。 汪恩典悲郁地黯了眸,“我经常羡慕你,凡事都能看得那么开。” 叹口气,她胡乱搔着那一头短发,仿佛这么做,便能把烦躁一起抛诸脑后。 “算了算了,你别理我,就当我今天是发神经,待会儿我晒晒太阳就会没事啦!”她站起身来,甩动四肢,做起健身操,蓦然她感到屁股那个口袋里面好像鼓鼓的,她这才忆起,“对了,这些钱你拿去。”她掏出那一叠韦枢用来羞辱她的钞票。 瞧那厚度,金额少说也有个三五万。 “你前天才给过我一笔,你今天又哪来这么多钱?”这些钱对某些人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对以兼差打零工过活的汪汪而言,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赚到的数目。 “好心人士捐的。”汪恩典把钱塞进她的手中,“你刚好可以拿去做院内整修,或是添购器具什么的。” “你全都给我,那你自己呢?”夏思安又把钱推了回去。“我还够用。”汪恩典摇摇头。钱,又回到夏思安的手中。 夏思安眼眶泛着泪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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