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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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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替她倒了水,她缓媛一口一口把它喝光。 她从来不敢着想有这么一天。为了这么一天,她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也许是生命的代价……漱过了口,她觉得自在了些,也舒服了些,于是开口对他说话:“DataBase一再出状况,现在怎么办?” 自从秉文接掌里安业务部之后,资料库的建立就是因为晶珊和淡菲的接连出事而一波三折,淡菲不得不为他感到忧虑与抱歉。 秉文却说:“这些事你都不用操心,好好养病,我另有安排,不要再牵挂办公室的事了。” “我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哪!以前你不是说我公私不分?我总得在还来得及的时候表白自己。” 她的幽怨又来了!他是怕的,就是她这种幽怨的妩媚、危险的魔性魅惑,使他感觉着极度的不安全。 “你只是生一场病而已,为什么要这样说?别人听了会难过的。”秉文的声音和神情一样的无奈。 “是吗?如果真的是这样,你会坐在这里陪我?晶珊又为什么要躲开?这就是对一个来日无多的人仁慈施舍的证明。” “淡菲,你这样说,对你自己,对晶珊和我,都太刻薄、太残忍,你为什么要这样呢?”秉文动了怒也伤了心,但他极力克制着。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我的胸口像火在烧一样。 从前常常有人戏言,如果生命只剩下短短几天,你会做什么?现在,它已经变成了我自己的问题。秉文,如果是你,你会做什么?” 她的头斜斜地、无力地靠在床头,有气无力的袅袅余音,让他听来真是百感交集。她苍白的唇,透着酡红的双腮,真是憔仲又凄美得教他不忍再看。 “我会停止胡思乱想,求医师把我的病治好,并且向上帝祷告,让我的亲人因为我的痊愈而得到喜乐平安。”他苦口婆心地开导她。 “不,我不相信你会那样,那根本不实际,而且一点也不浪漫。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吗?” “如果你非讲不可,我就听听看。” “我想的,就是和现在一样,和你在一起。即使只是同情和施舍,也是好的,反正以后的事,我不必去面对了。” 说到这里,她苍白焦燥的双唇,绽给他一朵最温柔娇憨的微笑。 “淡菲,你真的这么颓废悲观,还是只为了要让我感到罪过、难过?” “不,我只是真的想把握这些表白的机会,等我不能动了、不能说了,就来不及了!” 她的微笑如清晨的夜合花渐渐收敛,晶灿如钻的泪光在眼中闪动。 “你表白什么?你还要说什么?”秉文垂头丧气地望着雪白的床单低声呐喊,不敢也不愿上迎接她那能令人崩溃疯狂的目光。 “我要说!我还要说!直到我死了才会放过你!”她坐直了上半身往前倾,像抓着浮木一般抓着他的手臂,哀哀切切地向他倾诉。“秉文,你说,我是不是一个三心二意、用情不专、把感情当儿戏的人?晶珊是不是告诉过你,我曾经有过一个海誓山盟的男朋友?如果是这样,我是不是就没有资格再去爱另外一个人?你说! 秉文!你说!你告诉我!” 她望着他那令她梦魂牵系、朝夕渴慕的英俊脸庞,不禁落下潸潸不绝的伤心泪。 “我告诉过你了,这一切已经太迟,你为什么执迷不悟?” 他反过身来也抓住她,一转念间,又颓然把手放下,低头咬牙,咀嚼着自己的痛苦。 “我本来决定不再骚扰你,不再骚扰你和晶珊,但是,我怕我没有时间了。让我自私这一次,放肆这一次,可以吗?是后退出的人还是我,我如果死了,是死得其所,是顺应天意的完美消失,我没付怨言,因为我是多余的!” 她倒在他肩上痛哭,紧紧抓着他。 他任她箍着,内心痛苦交战。 她哭岔了气,又引起一阵猛咳,抱着胸口往后仰靠在床头。 他眼看着她猛咳,困难地喘息。如同看着一个溺水的人而无法伸出援手。他想搀扶她、拥怉她、抚慰她,为她分担痛苦,然而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在她面前兀然僵立,徙露满脸焦灼、忧虑、疼惜与无奈。 “我……去请医生来。”当他再也无法袖手旁观,他终于这么说。 “不要……”她长长地伸出手,从喉间挣扎迸出两个字,然后咳出了一口血痰。 她筋疲力竭地靠倒在床上,只是用一只空洞灵秀的大眼无力地、迷茫地凝望着他。 他从她手中抓着的那个纸巾盒子抽出一长纸巾,小心温存地替她擦拭唇角残留的血污。 “抱我,吻我。” 她虚疲得似乎连意识都模糊了,望着他翕动着两片没有血色的嘴唇。 秉文进退失据,但终于伸手握住了她的。 “吻我,吻我。”她仍翕动着只唇祈求。 他对她轻轻摇头。 “因为我没漱口?” 她又露出一抹最淡的浅笑,挣扎着向他进行是后的一次诱惑。 “不。因为我吻过晶珊。”他坚毅地回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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