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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芷英重重叹息,鼓起勇气说:“韵芳,旖魁风流固然可恶,但是,你刚才说我安分守己,过去的我是如此,然而现在,我已经没有资格接受了。”

  “芷英,你要告诉我什么?赶快说呀?”

  韵芳相当吃惊又着急,大口吞下咖啡,坐直了身子严阵以待,因为她从未听过芷英如此不寻常的告白。

  “因为,我爱上了别人。”

  芷英垂下了眼脸,清丽的脸庞浮现一抹愧疚与羞怯交织而出的阴影。

  “说啊!继续说下去,芷英。不要畏怯,赶快说出来。”

  韵芳急切地催促。

  “他是一个爱家、爱孩子的男人,不管他拥有多么卓越的地位或其它优秀的特质,最令我神往的,是他那高尚的人品中所含有的一种家庭型男人的真实和可信赖感,也许,这种特质很平庸、很平凡,但是附加到了他身上,就比其他任何财富智能都可贵、都可爱!”

  芷英说着,脸上原有的愧疚与羞怯逐而消退,反倒有一种极为美丽而焕发的光采渐渐浮现她的眼角眉梢与唇间。她悠然神往地说着,又彷佛沉醉其中般停顿了下来,几番沉缅咀嚼之后,再度芳唇轻启、如醉如梦地喃喃诉说:“还有,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你知道吗?韵芳,和他在一起,我觉得两性的亲近是那么美,那么今人陶醉欲死。他吻我、拥抱我、抚爱我,使我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和以前不一样,充满了说不出的、无法形容的美妙、幸福、舒放和安全……。他的抚爱和亲吻是完完全合的洁净和安全,我一点都不觉得可耻与骯脏。我渴望他吻我、抱我、永远都不要放开……。”

  芷英仍是靠在窗棂上,轻柔似梦地说着,她微微合起的眼角沁出了些许的眼泪。

  看着芷英沉醉缠绵、彷佛如古人所说,以一生真情辗转投人生死海中的模样,韵芳心疼又感动,哽咽地几乎说不出话来。久久,她才迸出一句:“芷英,看来你真是找到你生命中匹配注定的那个人了。”

  “嗯,他是,他就是。”

  芷英立即频频点头,丝毫都没有保留与犹疑。

  “他给我完完全全的安全感,使我想依赖他、信任他。我总偷偷梦想着,和他盖同一件被子,依偎在他怀里,和他生一窝孩子,守着一个家,其它的,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们一起弹琴、唱歌,在庭园里喝茶、散步,孩子在一旁追着、笑着……。韵芳,你知道的,这就是我一生的梦想!”

  韵芳边听着,边凝望着她苦笑着摇头。

  “芷英,你是这世上留存不多的纯情兼痴情的可爱女子!你告诉我,究竟这个你一生梦想中的男人是谁?”

  芷英怀着难以掩饰的报羞,毫无隐瞒地说:“我的姊夫,管成霄。”

  说完,一股深重的罪过感罩着她的眉宇,她乞求宽恕般痛苦地凝望眼前的好友,等待她的批判与挞伐。

  “是他!”

  韵芳傻了。

  “是的!是他。他是我的姊夫!所以,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不能再陷进去了!旖魁和芷菱的事闹得满城风雨,成霄现在已经是一身创痕满头包,如果我再卷进去,后果将是不堪设想!为了他,我情愿远走他乡,离开这个暴风圈!韵芳,我好爱他,我一定要保全他!”

  “芷英,你的一片痴心和真情很叫我感伤、感动。但是,你想想,就算你抽身,管成霄就保全得了吗?芷菱那种女人不会给他好日子过的!他最大的问题在于芷菱,不在你!”

  “他们是未婚夫妻,无论如何,我都不该介入的!”

  芷英抱着头痛苦地呻吟。

  “不,芷英,你既然爱管成霄,就该勇于争取!”韵芳说到这里,咽了咽口水,又猛喝几口咖啡,拿出壮士斩腕的决心说:“我告诉你吧!芷英,腾魁和芷菱有染是真有其事,不是传闻和误会!这件事我知道很久了,只因为怕对你造成太大的伤害,我一直忍着,不敢告诉你。现在既然你深爱管成霄,又何必对罗旖魁那种混帐讲什么人情道义?是他先背叛你的,你为什么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

  芷英听了,脸上表情一片错综复杂,久久才说:“你怎么知道?……”

  “暧!反正我不会平白无故、血口喷人去冤枉他们就是了,那些无耻的事我也不想再去描述!你只要记住,必要的时候,我会挺身而出,请出人证帮你争取到底的!要怎么办,都看你自己了,我不逼你。”

  芷英呆呆沉思了好久,不再说半句说。

  “那么,芷英,你还要出国去吗?我不希望你这样离开。”

  韵芳满心不舍地问。

  “我……,我也不知道该怎样才好。芷菱不是那么好惹的,她不会轻易放过成霄。为了他,我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既然这样,你冷静下来想一想,看看能怎么办吧!唉,千万别不声不响走了,我会哭死的。”

  韵芳伸手去垃芷英的手,忧愁和感伤的泪水濡湿了她的眼眶。

  “不会的,韵芳,我不会不告而别的。”芷英豆大的眼泪掉了下来,又再忧伤她说:“我拜托你打电话告诉靓君,今天晚上开始,我不再去教地弹琴了,好吗?”

  韵芳点点头,盈眶的眼泪也陪着颗颗跌落。

  电话铃声如同裂帛一般,将芷英从怔种中惊醒。

  与韵芳分手回家至今,她一直坐在起居室的大落地窗前望着外面落个不停的绵绵细雨发着呆。两丝的织维在窗前小黄灯的照耀下如牛毛纷落般清晰绵密,而外面的天空,早已完全黑暗了。

  这原是她该坐在管家大厅教琴的时刻。她明知他会打电话过来,却没有故意在外面逗留,或者将电话机拿起。因为她不忍心。

  让电话响了一阵,她终于咬牙拿起话机接听。

  “喂……。”

  她有气无力地等待摊牌道别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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