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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还有你和我在一起呀。”他俯向她,笑道:“难道你会见死不救?”

  认真说起来,她才是该在前锋的人呢。展乔看着他,一颗心莫名所以地在胸口乱撞,因为他的脸好近,因为他的口气好象他们是生死患难与共的……伴侣,因为他还搂着她。

  她来不及回答他,他对着门向里面的人说了一些话。

  “你说什么?”她小声问他。

  “我说你是我太太,我们是石江山和尤采琴的后代。”

  她吃一惊。“什么?你……”门打开了,老太太张大着眼睛看他们。

  石江山和尤采琴相差三岁,这个数字已是个忌讳,而尤采琴比石江山大,加上两家景况悬殊,女方父亲是雇工,母亲给人帮佣,主人就是石家,他们一开始就注定是悲剧。无奈尽管双方家长皆竭力阻止、禁止,却阻挡不了两颗坚持执着相爱的心。

  石家长辈以为让石江山去外地,一面读书一面学做生意,多见见世面,自然就会忘掉家乡的乡下女人,却不料此举只是助燃了相隔两地的两个人的感情,而导致后来不可收拾的结局。

  离开小村后,宗康重复翻译他从老太太那听来的故事,和石江山告诉展乔的大致相同。

  宗康对老太太说,他是石江山的儿子,展乔是尤采琴的女儿。他俩结婚是先斩后奏,等见了双方父母,才发现他们有可能是同父异母手足,因此一同来到父母家乡,要问个水落石出。

  展乔觉得宗康这个谎扯得好大胆,编得好荒谬。可是她知道,若非如此,老太太不会让他们进屋,同时骇得开了金口,同他们详述当年情事。

  “幸好她最后才想到问我们几岁,”展乔做个鬼脸。“要是开头就发现我们年纪不对,可糗大了。”

  宗康大笑。“谁想得到她竟然是尤采琴的姊姊呢。”

  结果老太太激动地抓着展乔,问尤采琴现在何处,希望久别的姊妹能相聚。

  展乔只好说尤采琴已去世。

  “石江山也是听别人如此告诉他。哎,尤采琴要是还活着,我的罪过可大了。”

  展乔无奈地叹气。

  老太太痛哭流涕时,她又窘又不安得不知如何是好。“你跟着流泪时,我松了一大口气。你‘母亲’去世了,你若没有一点悲伤的样子,可就穿帮了。”

  展乔瞪他一眼。“我才不是装的。我真心为尤采琴的遭遇难过。”

  宗康拉起她的手紧握着。“我知道,逗你的嘛。你从离开那,就一脸的愁云惨雾。”

  展乔把手抽回来。“当然愁,当然惨了,连尤采琴的亲姊姊都不知道她的下落,我们上哪去找她?”

  “你非要连夜赶回台北,就有其它线索找她吗?”

  宗康提议他们在东石过一夜,或许第二天再回小镇去打探打探,展乔坚决反对。

  “你不是说尤采琴的姊姊说,她是尤采琴唯一还活着的亲人吗?她便也是唯一的可能线索了,还回去,去问谁呀?”

  宗康总觉得一定有他们疏忽之处,只是他一时说不上来是什么,而展乔急着北上,他只有顺着她。反正他心中另有打算。

  “石江山提过他曾遇到一位同乡,”展乔若有所思道。“他应该有这个同乡的联络电话或住址,那也可以勉强算个线索。他说他明天走,我今晚赶回台北,就是要去找他,总比跑回六南村瞎碰瞎问的好。”

  宗康点点头。“那就这样吧。”

  展乔心烦地叹口气。“哎,另外一个才更头大,找都没个线索可以开头。”

  “嘎,还有一个找初恋情人的啊?想不到有情的死心眼还真多。”

  “啧,不是啦,这位老太太要找她的儿子。”

  展乔把她所知道的告诉他。他皱皱眉。“你说得对,这个的确更伤脑筋。”

  “哎呀!”她拍一下腿,拍得又响又用力,却拍的是他的腿。

  “哎哟。”他喊。

  “你哎哟个什么劲?”

  “你打我嘛,腿耶,是肉耶,会痛的耶。”

  可不是吗?她的手还在他腿上呢。她不好意思地缩手,但他按住它。

  “嘿,别想消灭证据。先告诉我,你哎呀什么东西?”

  “我想到我居然没问那老太太姓什么、叫什么。”

  “她妹妹是尤采琴,她当然姓尤嘛。”

  “啧,不是那个老太太”她又举手要打他,这次是真要打他一下。

  他抓牢她的手,握在手中。“逮到了吧?我们今天就只见到那么一位老太太。

  我看你是找借口吃我豆腐。不必如此嘛,嘿,欢迎你占我便宜。”他拉着她的手摩挲他的腿。

  “少臭美。”她把手抽回来,脸已先红了。也不晓得她脸红个什么意思。

  “男人哪,我摸到不爱摸了。何况兔子不吃窝边草。”

  “你是兔子吗?”他恶作剧地张大眼睛打量她。“不像耶。”

  “哼,我是玉兔旁边的嫦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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