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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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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七号?” 以初纳罕地点头。 她却兴奋地露出笑容。“那就对了。” 她早到了。飞行巴士坠毁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左右,也就是说,伟志的担心将不会发生,她既不在巴士上,自然不会跟着坠亡。更好的是她可以亲眼看到它坠落,说不定她还可以救活其他在这次意外中身亡的乘客。 “太好了。”她举目四望。“希望这里地点正确,那么我就不虚冒险此行了。” 以初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她欢欣的笑容,再度令他坠入迷雾中。 “恩慈……” 她望向他,叹一口气,“你真固执,娄先生。只是面貌相同,你也不能就认定我是你的亡妻啊。” 她些许不耐的语调,教以初又迷惑了。 “恩慈是世界上最有耐心的人。”他喃喃自语。 “如果我表现得不耐烦,很抱歉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不过我还有一些时间,你想聊聊,我不介意,但你得停止把我当你的恩慈。” 她长得是和恩慈一个模样,她的身高、苗条体态,也和恩慈如同一人,然而越听她说话,她却越不像恩慈。 “我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吗?”他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只要在我能回答的范围内。”她说。 “你最喜欢什么,最讨厌什么?” 她微笑。“这是两个问题,不过你问得很容易。我的嗜好是工作、做研究。我非常讨厌有人在我工作时打扰我。” 她往山上走。“我要勘查一下地形,你还有其他问题的话,我不介意你问,不过若太隐私,我有权拒绝回答哦。” 就算没有问题,以初也绝不肯让她走出他的视线。何况他的确有满腹疑问。 “这儿是什么地方?”她倒先问了个问题。一这个问题浇熄了以初仍保有的一丝希望。恩慈怎会不晓得她的出生地呢?” “金瓜石。你是从哪来的?” “金瓜石?”章筠顿住。“金瓜石在什么方位?” “瑞芳,台北县。离基隆很近。” “瑞芳?台北?基隆?”她听都没听过这些地名。她仰首望山顶的一座石砌擎大牌楼。 “那是什么?” “据说是日据时代,日本天皇的宫殿。你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恩慈?” 她回头不悦地看他一眼。“你再这么叫我,我就不会理你了。” 以初一阵撼动。“你忘了。” 他的神情又激动起来。“我们第一次就在这见面,在山下。我一见到你就情不自禁地为你吸引。你那时正要到这上面来,我不由自主地跟着你,就在这,你现在站着的地方,你回头对我说:“你再跟着我问东问西,我就要喊色狼了。“” 章筠深深一叹,身子转向她。世上竟有这样的痴情男子! “好吧,反正我还有时间,你想谈你太太,”她在石阶上坐下。“就谈吧。”仰望着他,她附加警告,“可是别再把我当她,否则我真的不理会你了。” “我以为看不见你……” 她脸色一愠。 无奈,以初只好改口,“我以为看不见恩慈,已经够痛苦绝望,现在面对着你,我相信你就是恩慈,却要我把你当另一个人,不能碰你,不能……”他痛苦地吸一口气,“这才是最残酷的折磨。” 章筠深感同情,也为他对他死去妻子的深情感动,但她想不出适当的词句安慰他。而当她这样坐着,和他四目衔接;此情此景……她似乎曾经历过,她困惑地想道。 “也许你的脑子受了震荡,暂时失去记忆,”他满怀希望地说,“这类事情我们在新闻和杂志上听过也读到过。” “脑震荡?” “是啊,恩慈,车祸,你记得车祸吗?” “车祸?” “你看,你连车祸都不记得。”希望重新在他沮丧的眼中升起。“但是你却回到这儿来。我们初次相遇,一见钟情的地方,恩慈,你出生、成长的地方。你脑子里一定对这些有印象,对不对?” 她赖得再纠正他对她的称呼了。“我来此并非出于我的刻意选择,娄先生,我之所以会在这,是……意外。” “不要再叫我娄先生,如果你这个也忘了,我叫以初。” “以初。很好听的名字。” “我第一次告诉你时,恩慈,你也这么说。”他柔声道。 章筠又一声叹息。“好,再告诉我一些凌恩慈的事吧。” 她决定把他当作一名需要向心理医生倾吐心事的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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