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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他知道他应该只记着他们工作上的主雇关系。她能,他为什么不能?

  “不要,沉飞。”她要走,他拉住她,又忍不住的要吻她时,她推开他说:“既然我还要继续为你工作,我们最好不要把关系弄得太复杂,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不是她,就是他自己,迟早会把他搞疯。然后他发现他来到了旧社区。空旷的街边,停着羽蕊的车子。他看看手表,时间已过午夜。他皱起了眉,她这时候来这里做什么?

  沉飞把车停在羽蕊的车后面,下车朝社区里走去。他在一幢空屋子阴影中站住,因为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一男一女。女的,自然是羽蕊。

  他真希望能听见他们说些什么。看样子她和这个黑人认识,她的态度很友善,神情温和。背向他的大块头黑人身影僵直。

  当沉飞看见羽蕊把枪交给那个黑人,他眉峰蹙得更紧。她在搞什么鬼?

  他们离开了空地。黑人在前,她尾随他进入一条窄巷。沉飞悄悄越过空地跟过去。

  “她病得很严重呢,煤球。”羽蕊担心、关心地注视床榻上苍老、枯瘦的黑女人。微暗的灯光照着她皱纹满布、奄奄一息的脸。

  窄而挤的小房间另一头,站着煤球的大儿子杰生,他充满敌意的自羽蕊进门就一直瞪着她。煤球的太太玛蒂在靠近门的地方,两个瘦巴巴的女孩分立她两侧,也都看着羽蕊,目光怀疑、防备。一个同样瘦伶伶的男孩蹲在他母亲裙子后面,只把头探出来,睁着双好奇的眼睛。

  “她意志很坚强。”煤球局傲地说。

  “我相信她体内的病菌比她更强。”羽蕊严峻地直起弯向床的身子,转向煤球。“她的身体烫得可以燃烧掉这间你宁死也不离开的屋子。她需要就医,煤球。”

  “我们不需要白人医生。”十七岁的杰生低吼。

  羽蕊丢给他严厉的一瞥。“你们不需要,茉莉需要。”

  “你少管我们的事!”杰生喊。

  “闭嘴!杰生。”煤球喝道。

  杰生还要抢白,他母亲拉拉他的臂膀。

  “茉莉必须送去医院,煤球。”羽蕊坚定的双眼对着黑人沉默的眼睛。“现在。”

  “我们没有钱。”其中一个女孩轻柔的说。

  煤球凶厉地瞪她一眼,女孩畏缩地低下头。

  “是真的嘛!”另一个女孩为她的姊姊辩白,不等父亲瞪她,先垂下眼睛。

  “钱的事不用担心……”羽蕊未说完,煤球厉声打断她。

  “我儿子说得没错,这是我家的事。你要看她,你看到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羽蕊低头看他交过来她的枪。她接回来时,可以感觉到室内每双眼都紧张的注意她的下一个动作。她缓缓把枪放回枪套。

  “煤球……”

  “不要说了。”煤球过去揭起污渍斑斑的旧布门帘。“非友即敌,你走吧。”

  “我……”

  “你不该回来的。你以前不属于这,现在更不属于这。”

  床上的老妇人突然转动头部,虚弱的半睁眼。“谁?”她声息微弱地问。

  羽蕊立刻折转身,在床前蹲下来。“茉莉,是羽毛。”她温柔地把手放在老妇人床单外一只如柴的手上,它烫得羽蕊手心发热。

  “羽毛?”老茉莉涣散的眼神在羽蕊脸上费力的搜寻记忆。“羽毛……羽毛……啊,上帝来带我了……”

  老妇人忽然抽蓄起来。

  “茉莉……”羽蕊喊。

  “妈!”煤球冲到床边。

  “你滚开!都是你!”杰生怒吼扑向羽蕊之前,双脚突地被举离地面。

  屋里其它三个女人都尖叫着。羽蕊惊愕地瞪住提一只小鸡似地把杰生拎着送到屋子-角的沉飞,然后他空出来的手眨眼间抓住了欲过来攻击他以保护儿子的煤球。比沉飞硕大-倍的黑人大汉单臂被制便无法动弹。

  “听着,老兄,”沈飞的声音低沉、温和,却透着令人胆寒的蓄势待发威力。“我想你知道我是谁。不过你可能不知道我憎恶看到有人死在我面前,尤其是女人。羽蕊。”

  “啊?”她怔怔应道。

  “把你的枪拿出来。”

  她不由自主的照做。他突然在这里出现,她完全惊呆了。

  “枪里有几发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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