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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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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什么理由?当夜回到他位於马里兰海滨的房子,坐在阳台上,望著光鲜灿丽逐渐西沉的夕阳,曦宇也如此自问。 他可以想出好几个Vicky吸引他的理由。 他以前私生活过得多彩多姿时,认识和交往的女人当中,可有哪一个为她们养的鸟或宠物命名?没有。Vicky的老爷闹钟都有个名字呢。 “我叫它铜锣。它响起来真有锣鼓喧天的气势,所以通常它响一声,我就赶快起床,免得吵得左邻右舍不安宁。” “你用的是什么闹钟啊?”他问她。 “是我父亲的闹钟,它可能比我父亲年纪还大罗。铜锣老虽老,却精力充沛得很,它从我读小学就移交到我床头,负责叫我起床上学了,它是我的忠实老夥伴。” 这世上曦宇只认识一个嗜藏老旧东西的人,那便是他母亲。以前每当母亲又把他们父子扔进垃圾箱的东西捡回来,他们总会嘲笑她捡破烂,她不以为意,照样当宝贝的收藏。 两年前,当父母准备迁去加州,曦宇帮忙打包行李,赫然看到母亲几只古老的木箱其中之一,里面整整齐齐藏放的,竟有他在台北读高中时穿的制服,以及他满十八岁时,父亲送给他的第一套西装。一架奥林匹克袖珍相机,一只早已停摆无法修复的手表,是他考上大学及他二十岁生日时收到的礼物。 最最教他动容的,是母亲打开一块她亲手刺绣的手绢,里面包著他自六岁开始换牙起,掉下来或拔下的每一颗牙齿。她甚至能清楚说出哪一颗在他几岁时掉的。 曦宇刚上大学头一年,曾不理会父亲的严斥和母亲的好言相劝,自以为潇洒不群的留了一头过肩长发,情愿一再被学校处分,就是不肯剪掉。後来一连遭警察取缔,由於父亲身分特殊,他们没有像对其他蓄著长发的青年,当场在警局就为他剪发,只通知父亲带回去严加管教。 父亲到後来对他置之不理,母亲到警察局来,流著泪,握著剪刀,剪掉了她自年轻就留著的父亲钟爱的乌溜溜长发,然後保他出警局,一句责备的话也没说。 回到家後,曦宇自己拿了剪刀,跪在母亲跟前,请她为他剪发。那一束头发,母亲也留著,包在另一条绸绢裹。 那天唏宇看见它,忆起青年时荒唐的盲目执著,觉得好笑,大笑了一阵。 “妈,真是的,你留著这个干嘛?” “哎,别丢,还给我,这是有纪念意义的。” “什么纪念意义?太尴尬了嘛!” 最後他当然还是顺了他母亲,由著她把它又包好收回去。 现在他再次回想,往事历历,母亲当初的苦心和爱心,而今的一番用心,在他胸臆间填满了温情和感动。其实他除了蓄长发那一点可谓叛逆的行为,曦宇一直以来都是品学兼优的好青年,没有其他不良习性。 电话响了,他起身进屋。 是他母亲打来的。 “我们回来看到你留在柜台的留话了。工作很忙是吧?” “还好。妈,你们怎么突然来了?有事吗?爸还好吧?” 他父亲有高血压,以前住纽约时,定期去一位熟识的医生朋友那检查。假如他们专程来是为了找那位医生,表示他父亲健康情况出了问题。 “我很好。”他父亲在另一支电话上回答他。“许庚年过七十大寿,寄了邀请卡给我们。” “你爸爸拿这个当理由。其实他是想念你,想来看看你。” “啧,好像你不想你儿子,不想看他似的。” “你是一家之主,你发口令,我们才会有动作呀。” “我们?你儿子现在才是发号施令的人哪!” 父亲埋怨,却掩不住他对继志有成的儿子的骄傲。那口吻和他舆母亲的亲昵斗嘴,令曦宇微笑起来,他不由自己的想起他和Vicky无拘无束的对谈。 “爸,妈,你们明早要是没和别人约好,我去饭店找你们,我们一起吃早餐好不好?” “哎,来到这以後,给人三餐请来请去,吃得我的胃都要翻过来了。”他母亲说,“要是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我和爸爸去你那,吃个家常早餐。” “他要上班呀!”他父亲的反对并不真心。 “其实我正有这个意思,但是怕你们来来去去太麻烦,好久没吃妈做的家常菜了。” “看吧,你可是自己给自己找差事做了。”他父亲高兴的数落妻子。“带你出来享福的,你偏有福不享。” “曦宇,你想吃什么?稀饭?”母亲不理丈夫言不由衷的嘲弄,急切地问。“咸稀饭好不好?你从前最爱吃了。” “我现在还是很喜欢,妈,只是吃不到了。” “可怜的儿子,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到。你不用担心,该带的我都带齐全了。” 曦宇一点也不意外。他父亲则在那假装惊惶地叫起来。 “你什么?妈妈,你该不会在行李里带了米吧?” “何止是米?我还带了虾米、香菇、乾葱,姜都切好了片,还有栗仁、百果……” “我的天!”他父亲呻吟。 曦宇大笑。 “爸、妈,其实你们不必住饭店,我这多得是空房间--” 他还没说完,母亲马上接下去。 “对啊,你买了新房子,我们还没有看过呢。” “你看过曦宇寄给我们的照片啦。” “照片不算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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