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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金映儿心一紧却又一暖,知道多说也无益,于是揽过他颈子,撒娇地轻声说道:“你搂着我睡,可好?”

  南宫啸天什么事都愿顺着她,这事自然不会不好。

  他用火钳拨了拨火盆,让火再烧得热些。之后,他卸下外袍,只着单衣上床。

  金映儿窝缩在他胸前,满足地长叹口气。可是,才合眼便又忍不住想说话。

  “有时……我觉得我中毒是因为报应……”

  “胡说什么!”南宫啸天板起脸教训道。

  “我当骗子时,总以为自己骗的是那些为富不仁、贪财好色之人,还经常沾沾自喜地以为自己是替天行道。病中一想,才知道世事因果无非是一环扣一环,我若不是骗子,也不会与蔡利那些人为伍,落到如此下场……”她闭着眼,说话语气极轻,像在呢喃梦话一般。

  “够了。”他皱起眉,不想听她把一切都说成报应。

  “我不说我心里不安……我往昔骗了人,或者对方心怀怨恨、迁怒于人,又或者再去骗人,害得别人无立身之地……这都是我之前没想到的结果……”她头一晃,打了个盹,意识已开始渐渐地不清醒。

  “谁没有过去?知道错,懂得改,才是最重要之事。我这一路经商买贱卖贵之时,谁知道是不是也曾逼得旁人想不开过,我只能尽量做到‘诚信’二字。我不懂什么报应不报应,我只知道你让我学会信任别人,此生才不至于孤单,才不至于只懂得守着钱财度日,这不也极重要吗?”

  他肃然地望着她,紧紧握着她的手。

  她没有力气反握,只是听着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唇角微勾起一抹笑。

  “……我以前总把数银两度日,当成我此生最大心愿。这样的我与你相遇,算是歪打正着,还是命中注定?”她说。

  “歪打正着或命中注定都好,我只要你留在身边。”

  她没回答他的话,因为已经体力不支地沉入梦乡里。

  然则,始终守在她身侧,苦苦凝望着她的南宫啸天,这一夜却是无法入睡。

  因为怀里瘦得只剩衣衫重量的她,让他即便连闭眼,都要害怕会突然失去她啊……

  沈香城每年都会由当地官府会同富贾士绅于江畔办上一场烟火大会,这事原本就是城内的年度大事。

  只是,今年灯会临时提前数日,改由南宫啸天独自出资,规模却比往年更加庞大。

  全城之人都晓得南宫啸天此举,都是为了一圆来日不长的妻子的心愿。大伙儿于是更加争先恐后地竞抢位置,希望能见到这位让神采不凡的南宫半城倾倒的女子。

  烟火大会这一晚,江畔两岸密密挂满灯笼,映得江面熠熠生辉。城里稍算小富之人,莫不早早租了河船,怎么样也要来凑这一场热闹。一时之间,江道喧然较之往年烟花大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见江畔架起一座高台,高台四周全以毛毡围住,里头还燃了木炭、备了大氅与软榻,为的全是受不得风吹的金映儿。

  高台下方的一座平台,则是为南宫府里之人而设的宴席,宴席丈余,无一不是山珍海味。府内人儿个个面露欢悦,畅快吃饭饮酒,因为他们知道唯有展露笑颜,夫人才会开心。

  毕竟,从南宫府里到江边,不过是一盏茶时间,可路上的颠簸却让夫人昏沈地干呕了好多次。

  幸好,抵达江边之后,被老爷抱在怀里的夫人,精神看来像似好了许多。

  金映儿望着南宫啸天、望着她爹、石影夫妻、春花、秋月及下头以洪管事为首的众人,唇边始终带着化不去的欣慰笑容。

  南宫啸天望着金映儿的眼,总觉得她这几日身子虽然继续瘦削,但双眼似乎有神许多。或者,老天垂怜他,她不会像大夫所说的,只剩几日性命。

  他转头看向洪管事,洪管事连忙上前吩咐了一声——

  烟花开始于夜空绽放。

  “黄蜂出窠!”金映儿瞧见一团黄色烟火在夜空喷洒而出,兴奋地想坐起身,却是体力不支地倒回他的胸前。

  “小心。”南宫啸天索性将金映儿抱到大腿上,像抱着孩子似搂着。

  春花和秋月两人互握着双手,不忍心再看下去。

  金佑宁则是红着眼眶,不看天上烟花,只看着女儿。

  一旁的石影望着躺在她腿间的夫君,推了推他的肩。

  男子翻了个白眼,一定要石影再喂他吃了些果子,才肯勉为其难起身。

  天上烟花再度一闪时,石影相公离开了高台。

  金映儿往那人的方向看去一眼后,又被天上烟火给引去注意。

  “哇……天女散花……我从没看过这么盛大的烟火……”

  南宫啸天望着她眼里烟花星光,恨不得时间就此停留。

  台下众人看着夫人此时笑颜,老一辈的人却都鼻酸地说是回光返照。

  等到第四次烟火时,金映儿拉拉南宫啸天的手,轻声说道:“我想去解手。”

  南宫啸天派来一艘船泊在江畔,船上并备有几名大夫以防不时之需。

  “我陪你去。”南宫啸天立刻起身拥起她。

  “你抱我到船上,让石影陪我即可。”金映儿睁大黑眸,渴望地看着他。“我想自个儿走几步路,大夫不也说过这样对身子骨不错……”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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