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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每到月底,照惯例,朝子萧必须向善求恨详实报告,开立在京城的酒铺营运状况。

  “百花酿余十斤,青梅酒售罄,上顶龙饮余六十斤,醉人红缺十八斤,俪人甜缺二十二斤,这月营收十二万两。”

  朝子萧喘了一口气,总算将这个月的账目报清楚。

  “嗯,过几天派人到江南采买一批青梅,预备作为午后酿造青梅酒的原料。”

  “是。”朝子萧提笔将主子吩咐的要点记下。

  半晌,善求恨发现眼前的人还杵在那,有些疑惑。“怎么,还有事吗?”黑湛的瞳眸定在那张闪烁犹疑的脸庞,摆明他心中有鬼。

  “呃……其实是……”朝子萧咽了口口水,不知该不该说。

  “快说,别吞吞吐吐的。”他烦躁地动气。

  朝子萧冷汗涔涔,最后想起“她”的交代,只好黯然放弃。“没什么,属下先告退了。”

  善求恨狐疑地望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满心的疑惑,但仍是将视线转回案上的账簿上。

  他努力想将注意力放在密密麻麻的账本上,过了半个时辰,依然徒劳无功,他根本一个字也看不下脑海里满是朝子萧古怪的反应,索性合上账本,免得越看越越烦。

  十多天过去了,他以理智克制自己的心软,强迫自己不要去管她的脚伤,毕竟那不该是他关心的范围。

  不知是否为凑巧,天天来他书房报到的朝子萧,竟也没从他口中听到一点关于她的风声,除了今天不寻常的举动以外,更别说能从一园子哑巴丫环的口中,听到什么耳语,原水伏夜庄里用的尽是哑子下人,是想避免丫头们嘴价的恶习,如今却成了最不方便的事。

  虽然他极力辩称自己不是善求恩,但事实确是如此,任凭他也改变不了,每当地热络地喊他“恩哥哥”时,总会让他误以为她是在讽刺他的残疾,毕竟他早已不是过去—派潇洒的善求恩,这笔账他是该算在漠府的头上。

  如今她认出了他,她非但没有一脸嫌恶,还时时想与他亲近,他真的弄不懂她是伪装的,或仅是出于同情,他绝对不会相信, 她对他还有感情,更别说“爱”这个字。

  可为何每当她澄澈的眸光注视着他,他总会看见满身罪恶的自己?尤其当她对他绽开不设防的微笑,总让他情不自禁想搂她人怀,难道他对漠府不再有恨?

  不可能,善求恨甩甩头,强迫自己抛去那个荒唐可笑的想法,他坚信“报复漠府”,是他始终如——的念头。

  他该是冷静想想下—步该怎么做了, 十多天都忍过了,他有自信,他的心绪能恢复到未见地时的平静状态。

  善求恨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走出书房,打算让自己静—静。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中走到卿语房间所在的院落,忽然瞥见朝子萧神色焦急地走向她的房间,善求恨为免被发现,索性暂时躲在转角处。

  一会儿,朝子萧又走出房间,低声向身旁的丫环交代些什么,又匆忙进房间,而半晌后,丫环也捧着一盆水进屋去。

  眼前过于古怪的场景,彻底勾起善求恨的好奇心,他趋前一探究竟,就听见房里传来交谈的声音。

  “朝总管,你千万不能告诉他,我不想再增添他的麻烦。”

  “卿姑娘,这怎么行?如果不跟主子说,我会良心不安的。”

  “朝总管,我求你了,行不行?真的不要告诉他,我求求你。”

  “这……”

  很清楚的,女声是她的声音,而那男的自然就是朝子萧,她口中的他,是指他吗?

  闻言,善求恨拧起眉心,将此刻所听的,与方才朝子萧莫名的举动作了联想,一股被欺瞒的痛恨感袭上他的心头,他愤怒地握紧拳心。

  原来从头到尾,他才是那被蒙在鼓里的人,连他伏夜庄的大总管,竟也被她收服了,如果他再晚一点知晓,说不定这庄被卖了,他还不知道。

  砰一声,善求恨踢开房,沉声问道:“有什么事,是我这个庄主,不该知道的?”

  “啊,王爷。”

  “恩哥哥。”朝子萧与卿浯,皆大吃一惊,卿语慌张地将锦被拉高,盖住自己。

  ”说,究竟是什么事?”他厉声质问。

  朝子萧看看焦急的卿语,又瞧瞧暴怒的善求恨,嗫嚅地开口:“主爷,是……卿姑娘她……”

  “朝总管,不能说,你答应过我的。”卿浯焦急地大吼。

  “卿姑娘,这……”可他再不说,就要被宰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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