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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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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太在意地说道;"是陛下赐的人,或许以后会取代阿玖,他叫……嗯?""九行"姜玖提醒着。 "是啊,他叫九行。你放心,他不会随便外传你的存在。"她再度挨近他,神秘兮兮地与他耳语道;"阿武,我可是费了一番心血才弄回你来,连陛下要送人来作为交换条件,我也一口允了,你道我对你用不用心?"她的音量只有他能够听见,眼底又带着他未曾看过的热切,让他一时无法适应。眼前这个热情暧昧、眼神明亮夺目的徐直……是哪位啊?徐直不是一直都是冷冰冰、遥不可及的吗? 恋人太多近傍,她衣上的熏香又进入他的嗅觉里,跟在牢里那天一模一样,甚至以前也是同一种味道。 徐直是个系怒形于色的人,十多年前徐达被迫离开西玄,从此她对他形同陌路。那几年她对徐达着了魔,对徐直也只剩势力上的拉拢,京师就那么大,两人都不刻意避见,自然会有相遇时,偶尔几次近距离客套对话,他都闻得到她始终没有变化的熏香,虽然舒服却不能让男人入迷,跟她小年时衣上熏香日日换不同的作风完全不一样。 "喏,阿武,你是呀活下去亲眼见证我跟陛下的下场,是吧?""这时我苟且偷生下唯一的意义。徐直,你会不得好死,周文晟迟早露出原形!"他咬牙道。 徐直对他的诅咒根本不在意,随口道;"一定如你所愿。阿武,虽然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但我总不能一直金屋藏你,会闷坏你的是不?因此我想了个好法子,你看,这是我千辛万苦从叙事那里弄来的,再适合你不过。"徐直此刻眉眼生动有神,周文武一时看呆了眼,知道双手被塞了东西,他终于回过神,低头一看。"这时什么东西?徐直,你拿动物的骨头给我?""你也认为它是骨头?"徐直眼儿熠熠,笑道;"他确实是骨头,学士馆里的人推测是鸟禽类,而且是极为巨大的鸟类,到底有多大呢?或许能够载上一个人也不止,但翻遍各国历史,未见过有这样巨鸟的记载,况且……你认为它想什么?""……面具" 徐直又惊又喜,眼神颇有"你是我同道中人"之感,令得周文武心里顿时古怪至极。 她又到;"真是面具。见过它的,都认为是面具。眼瞎各国面具皆是木制或铜制,哪里见过兽骨面具?如果要论四国工艺孰强,那非大魏莫属;但这副面具并没有大魏的工艺特色,而且你不认为这面具的水平已经超乎大魏了吗?这样精致的工艺没有广为人知,这背后是不是藏有什么原因呢?"她侃侃而谈,忘其所以,眼神渐显空茫,就这样看着远方不知何处去。 "……"饶是周文武见多识广、阅人无数,此时也不免微微一滞。 姜玖平静地出声;"大姑娘。"徐直回过神,眼中再度有了神识。她对着周文武微笑道;"阿武,陛下已宣称你急病去了,从此再无二皇子,可是你这张脸,只要是西玄贵族,谁人不认你呢?但我又不舍得闷坏你,所以,特地将这世上独一无二的面具送与你,你想走走就戴着它,多少遮着点吧。"姜玖在后头补上一句;"你要出府去,须有人陪着才行。"周文武轻笑。"我偏是不带,又如何?就让人瞧瞧周文晟是怎样践踏皇家血脉的。"后院人?他一世引为耻。 徐直还没有回话,姜玖就接着道;"那就让人看看昔日的二殿下,如今不过是徐家的后院人罢了。西玄贵族是什么德行,你岂会不知?一旦跌入深渊,只会被落井下石。同情?算了吧。"周文武拍案而起,发狂大喝道;"谁要人同情!"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太痛苦,他呼吸的是西玄的空气,脚底下是西玄的土地,但他从来没有感觉这么恶心过。他攥紧拳头,告诉自己,他非要看见他们的结局,非要死后留在西玄。算他栽了!哪怕比剥肤之痛还要痛苦,哪怕……他都可以忍,他不就是这样忍了三十对年吗?他可以的!他绝对要看见周文晟的下场 ! 徐直想了下,道;"好吧,阿武,我退一步,在府里你可不戴面具自由行走……晚点让阿玖带你熟悉熟悉,府里哪都能去,书楼万不行。""那种地方我就是闯了又如何?徐直你还能想什么法子欺我?"徐直自认表情真挚地说道;"你还是别去吧,那地方闹……姑且我们用鬼来形容吧。你都已经没脸没皮地活到现在了,万不可以败在这个闹……嗯?鬼的地方,我可舍不得的。"周文武闻言,凌厉的眼神仔仔细细地大量徐直。如果今日换了个人在他面前谈神论鬼,他肯定一脚踹出,回道;"什么贱东西,也敢消遣本皇子!"但,眼前的是徐直,徐直从不屑说谎,更不会做戏,就是这明明白白的一个人,先皇知道,周文晟也清楚,甚至西玄贵族一眼就能看穿西玄徐直的本质。 …….闹鬼?天下人实心鬼神,西玄人尤信转世,但从未有人真真正正见过来自天上的神仙,至于鬼……西玄徐直会遇上?什么鬼胆敢惹上西玄人眼中最重要的徐直……就在这一年转瞬间,姜玖再度说道;"大姑娘,不是鬼,是内贼。我已将府里下人都清理过一遍了。"徐直回头意味深长的看姜玖一眼。 周文武索性不再理她什么鬼不鬼的,问道,"徐直,你告诉我,那些人……我底下那些人呢?他们都问斩了?""问斩?怎么可能呢。傻阿武,你用你的想法去揣测陛下,由此可见要是你坐上那个位置,必会诛光陛下的势力,到时京师里的西玄贵族怕要被你连根拔去大半,西玄定会元气大伤"徐直很有耐心地说道;"陛下仁德,当下放了口谕,只要你的同党当场归顺,从此不犯二心,出去死去的人,一切就当没有发生,各归原位。"说到此处,语气柔和得像是对着不懂事的小孩子说话,她轻叹道;"阿武,你怎么比得过仁德之君呢?"周文武脸色铁青,眼眶赤红,俊秀的面皮不住抖动着,显然已被激怒。 徐直犹未觉将白华说的那套照本宣科搬了来。"你瞧瞧,你无德无才无子,本就命中注定与皇位绝缘,你当强抢皇位跟抢民女一样容易吗?你在夺位的那一晚,我都在府里为你感到伤心。周文武,你失败是注定的。"姜玖上前,紧紧盯着喉头滚着、浑身已然发颤的周文武。他都不知道徐直这时来探看周文武的还是来撩拨他让他活活气死的。如果下一刻这人再呕出一口血,他绝不会意外。 徐直又道;"早点认命吧,认了命,你心里也开怀。它日我有空就亲自带你出去散散心。嗯?前提是,一定要戴上它啊,记得,要戴上它。"她恋恋不舍地看了桌上面具一眼,转身出了门。 姜玖立刻退到门口,要掩上门时往周文武看去一眼。 周文武尚在盛怒之中,愤怒令得他眼角微挑,带出一抹尖锐的艳色来,连姜玖都不得不承认,周文武的皮箱好到超脱西玄皇帝的相貌,完全的承袭母方,尤其在激动中更显貌色……他眼中怀疑徐直根本是为了养眼才来刺激这个皇子的。 白华说的人老珠黄,恐怕还得在些年头,但年纪大确实是不变的事实。姜玖保持礼貌的关上门,对着院里孔武有力的仆役使了个眼色。 他迈步追上自顾自走的徐直问道;"大姑娘,那件工艺品怎会给了他?"他完全无视一脸惶然尾随的九行。 "嗯?工艺品?在你的眼里,就是个工艺品。阿玖,对我来说,既是面具的形体,那就必有面具的功用;面具是用来戴的,西玄人主张人的一生灿烂都刻在骨子里,神师才能够在西玄人幼年时看出他们的未来,这也是修行人笃信神师的原因。如今居然有人以禽骨制成面具,与骨头有关的话,那就是西玄人做的,只是西玄哪来的这等手艺?是谁,将刻有灿烂的骨头做成面具?目的是什么?他手上还有其他骨头吗……这头猛禽是绝种了吗?怎么我翻遍古书都没有见过?"一涉及学术领域,徐直就容易陷入自说自话,姜玖早已习惯,但他仍是认真聆听,听到最后他的脸色露出无比的古怪。他张口预言,话到舌尖却不知如何说出口。学士馆里的人将这幅工艺品给徐直看时,他也在场…….如果他没有记错,那时出土的陪葬物品,白话点就是死人的东西,徐直还戴在脸上过……他有点承受不住…… 他有一种想要把徐直拿过去过水的冲动…… 徐直忽的停足不前,看着前方。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正式伶人们在前头草坪上练舞,男男女女衣着缤纷、舞姿曼妙,成为一道让人驻足的风景。 他眼底微微起了寒霜,徐直今日走到后院的路线是她平常很少走的,怎么这么巧,偏偏这些伶人也选在这个日子练舞呢? 是谁故意为之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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