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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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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好了,很美。最适合你的颜色就该是红色……红色……” 红色?那不是血的颜色?果然她最适合的就是死亡,她不该活在世上的,从一出生确定是个女儿身起。 “该拜天地了吗?”他们对拜堂成亲只有个差不多的概念。 “我们不拜天地,只要喝交杯酒,喝了酒我们就是名符其实的夫妻了。”他的悲愤无以形容。 这天要带走香残,这地要掩埋香残,他为何要拜它们?它们凭什么要他拜? “交杯酒?那不是在圣城就喝过了?是你亲口喂我的。”那夜酒精迷醉的贪恋与满足至今还可以染红她的脸。 “对,我们早就喝过了这成亲酒,我记性不好……我们早就成亲了,这个月来堡里的下人们都称你是夫人,雾月堡的女主人……”他的唇呵护着她合着的眼,泣不成声。哪来的泪?无情残酷的嗜血魔怪哪来的泪? “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不想说吗?还是……”她的手摸上他一开一合的唇,这才清楚自己是听不见了,死亡又近了一步。 “来不及了……湛儇邃,活下去……活下去,为了我,代香残活下去……”乌黑的鲜血由她的七窍流出,温热的,比她的体温还暖和,滴落在艳虹的嫁衣上化开,化成更浓更黑的牡丹,艳中带黑,死亡的牡丹。 她的话只有这些了,也只能这些……熟悉的迷失感觉已有过一次了,她清楚这次,这次真的要离开湛儇邃了。 可是这次她不会再不甘心了,因为她要告诉湛儇邃的话都说了,她能为他做的也都做了。若一定要找出一点不甘心,那就是她没陪着他走到最后。这岂止是一点不甘心?应该说是他们最大的不甘心。 他用手抹去她不断涓涓流出的血,但抹干净了又会流出来,还有他的泪水。 香残沾了血的冰凉的手最后一次贴上他的脸,但等不及他的手抓住它们便无力垂落在主人停止跳动的心口,只在湛儇邃脸上留下半个深浅不一的血印。 “香残……” 再也没有回应的呼唤…… 他们的这段情难道只能用死亡成全吗?为什么全天下的生命都不能换取香残的一日时间? 仅一个半月后,湛儇邃下令在雾月堡的悬崖底大兴土木为香残建造陵墓。香残生前不能享受到的,死后他要她一样不少,包括那许多他花了双倍价钱买下的布料,那件有干涸血渍的嫁衣…… 香残的棺木一直未入土,湛儇邃把它放在于书房,终日对着棺木发呆,弄得堡里的侍卫仆役们没人敢接近他,接近书房。 “堡主,徐堂主与赵堂主回来了,还带回了祁家堡堡主的人头。”严淳没有进书房,在房门外禀报。 “都进来吧。”他的阴沉更胜以往,肤色白得已有些发青,透出细微的青红血管与神经。 “是。”三人推门进入,就见他站在棺材旁。 “属下参见堡主。”徐靖与赵熙德下跪请安,他们仰视他的眼神中不仅仅只有以前的敬畏了,还有了别的情绪……何琪死了。死在香残逝世的第二日清晨,服毒。他们是——起生死走过来的同伴与好友啊! “为什么不给香残请安?”他不悦地问。 香残?他们已死了的夫人?怎么请?对着这黑黝黝的棺木吗? 正常思维的三人不知如何是好,不过还是听命于提出乖僻要求的主子。 “属下们参见夫人。” “香残,他们向你请安,为什么你不理他们?”湛儇邃的手在空气中轻柔地划出香残的轮廓,好像他仍抚着她带伤痕的脸。 下属们张大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的湛堡主。 “堡主……夫人她不是死了吗?哪来的夫人……”赵熙德的话令另外两人觉得鬼气森森。 被一语惊醒的人的手僵硬在半空中,凝成一个孤独姿势。 他说什么?香残死了?湛儇邃看向提醒自己的属下。 “她是死了……死了……还在造她的陵墓。你们起来吧,别跪着了。”清醒过来的人着上去与以前并无任何不同。 “谢堡主。”他们起身。 而湛儇邃又盯着棺木摆放的位置,视线集中的点决不是棺材本身,而是棺材上方的一人高的半空。 “奇怪,刚刚香残就站在那儿跟我说话,你们确定她死了吗?”他接下去的话止其他三人震惊得忘了回答。 会是香残的鬼魂吗?杀人无数的他们不相信鬼神,所以他们此时脑中闪现的念头只有一个…… 湛儇邃疯了! 他疯了,因为太爱香残,他看到的听到的不过是他幻想出来的香残,不过都是他的幻觉…… 湛儇邃疯了,在香残死后,也许更确切地说是香残死去的那一刹。 四国历一五六年,北之国历一七五年,北都。 君为立于花园中环顾,亭台楼阁,鸟语花香,这不算豪华却也雅致的丞相府一如往日。整整十八年,它伴着她长大。该道别了吧?她有些哀伤,毕竟一旦进了宫就完全得与世俗的一切断绝,哪怕养育了她的故居。 “小姐,您快准备准备吧,迎亲队伍快到府门口了。”贴身侍女催促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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