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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尧皇默不作声,良久,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他缓而威严的声音回荡于山谷,“把朕的那头白鹿牵出来。”

  “白鹿?!”

  似乎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词,听到它时,四下朝臣、妃嫔顾不得尧皇在上,竟然私语纷纷。而马上的皇子,剎那间表情波涛汹涌。

  白鹿,这不是一种很普通的动物吗?为何让在场的人如此惊慌?季初樱与萧扬不解对望一眼。

  “这头白鹿,朕驯养多年,奔跑之速,飞快如电,”尧皇继续道,“今日,谁若能猎得此物,朕重重有赏!”

  一语刚落,谈论声更大,马上皇子们不由得昂首挺胸,仿佛看着一件稀世奇珍,眼里有着志在必得的神情。

  季初樱调头请教坐在身后的单于淳,“军师,这白鹿到底是什么玩意?怎么如此重要?”

  “大小姐真聪明,如你所猜,这白鹿不简单。”单于淳并不公布谜底,只诡异地笑。

  “故弄玄虚!”季初樱不满地扮个鬼脸,却听见尧皇宣布了更令人惊愕的旨令。

  “弦儿,”他看向萧扬,“你也去吧!”

  “我?”萧扬在众人的瞪视中,不确信地问,“皇上让臣侄也参加狩猎?”

  “当然!”尧皇温和地笑,“不然这几个月,朕为何要亲自督促你的骑射之术?放心,若你能猎得白鹿,联同样会把那份‘重赏’赏给你。” “父皇!”归海隐的反对之声冲口而出,“这于理不合!”

  “理?”尧皇蹙眉,“什么理?”

  “他只是儿臣们的堂兄,并非父皇您的儿子。”

  “那又有什么关系?”尧皇不以为然,“朕愿意让他参加,你们有什意见,如果你们几个真有本事,又何需担心他人的加入?与其在这儿吵吵闹闹,不如握紧手里的弓!”

  四周一片寂静,见尧皇微怒的神情,再无人敢多言。萧扬也不得不俯首称是,无奈上阵。

  这会儿,季初樱再也不能享受旁观着的逍遥了,她也变得跟其他皇妃一样,翘首引领,目光惶恐,生怕林中乱箭无眼,伤了她心里的人。

  心里的人?呵,此刻她不得不承认,这个总是默默站在她身后的男子,已经落入了她的心里,像种子,生根、发芽,开出令人不可小觑的艳丽花朵。

  “军师,这白鹿到底意味着什么?到了现在,你还不肯告诉我吗,阿扬他会有危险吗?”她焦急地向单于淳救助。

  “到时候大小姐自然会明白。”单于淳倒不着急,依然笑得悠然,“天机不可泄漏。”

  季初樱一边气急地跺脚,一边听闻太监不停地回报战况。

  “几位皇子进了丛林,白鹿往西方奔跑,皇子们策马追赶,文颂王爷率先拔箭,一道金光飞过树梢,可惜白鹿机敏,箭没射中。”

  “白鹿忽然静了下来,在草地上悠悠闲走,嚼食野菌。几位皇子怕惊动了它,也纷纷下马,背箭握弓,朝它无声逼近,不料文齐王不慎踩中地面一小堆干燥树枝,发出一声清脆响音,白鹿立刻恢复闪电速度,继续奔逃。”

  “大事不好,文颂王再度失手,飞箭竟误伤与白鹿擦身而过的文贤王,文贤王英武,臂膀血渍染红一片,匆匆经由御医包扎之后,依然坚持逐鹿,看来那伤处虽然骇人,却无大碍……”

  战报连连,席间诸人无不竖起耳朵听着,大伙表情千变万化,呼吸也如海潮般时时起伏。

  他受伤了?!

  季初樱一听到萧扬受伤,不由得站起身子,久久难以安坐。

  他在林中身处险境,而她竟在这云儿淡、风儿轻的美景中,嗑着瓜子、饮着甘露,听着惊险故事,仿佛看戏之人,于心何忍?

  一股冲动攫住了她,季初樱趁四周关注战况,把视线都投向传报的太监时,悄悄退出廷席,连单于淳都没有注意到她这举动。

  幸好天性中有顽皮的因子,在扬州时,她就跟一般只懂刺绣弹琴的柔弱女子不同,练就的一身骑术,这会儿大可派上用场。

  还有几匹备用的马,拴在临时搭建的栅里,季初樱飞快挑了一匹,解开缰绳,待到那打盹的看马人发现动静,她的身影已没入林中。

  想找到她要找的人并不难,小径上本布满落叶,但由于先前飞扬的马蹄,把那些树叶扫个干净。还有侍卫沿途撒着白石粉,留下一道明显的信号,顺着它匆匆往前奔,不久她就看见了。

  黄叶上,白骏旁,一个男子正倚着树歇息,他的臂上缠着令她心疼的白纱,这不是萧扬是谁?

  季初樱缓缓靠近,马儿一声嘶鸣,引得他惊愕抬眸,与她双目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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