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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我恨他!”月神将那分恨意和鄙夷完全地写在脸上,”他是那个魔女的儿子,一想到他身上那污秽的血液与您高贵的血液流淌在一起,我就恨不得让他灰飞烟灭。然而,让他从尘世间消失实在是太便宜他了。所以,我撒下了这个谎言,将他困在苍岛上,逼着他苦修。没想到他还真好骗,居然全心全意地在那座岛上待了那么多年……”

  没等她把话说完,一阵阴风从她的脸颊边划过,在她完美的容颜上撕裂开一道狰狞的口子。鲜红的血从她月白色的脸蛋上滴了下来,被染红的还有苍不语出血的眼睛。

  “我会让你为你的谎言付出应有的代价。”没有威胁,他向来是说到做到。

  他的一双手掌凝聚起一团沉黑色与亮黄色相交的光芒,那光芒越来越大,将月神罩在了其中,也让日神插不上手来阻止什么。风动,光动,他黑色的发丝像索命的恶魔发出残酷的邀请。

  月神立刻明白了过来,他是要让她灰飞烟灭。恐惧上心,她大叫了起来:“你不能毁了我,如果你毁了我,你就成为不了真正的神了。”

  此刻的苍不语如何会再去相信她的话,金色的眼眸像一把利刃直直地向地射来。

  危急关头,月神再也顾不得许多地叫嚷了起来:“我真的有办法退去你体内的魔性,让你成为一个纯洁的神!不信,你可以问日神。”

  苍不语这才收了手,空洞的眼对向那双早已失去神采的金色眼眸。日神却避开了他,跌坐在正位上。

  月神脱离了危机,大口大口喘着气,“我告诉你,其实方法很简单,只要你……”

  “住嘴,月神!”日神突然粗鲁地打断了月神禾完的话,眼神中有着极大的挣扎,“不准说,我以众神之首的身份命令你不准说。。

  “我要知道。”苍不语的倔强更胜于他,“我有权利知道。”

  “是呵!”月神阴狠地看了看他们这对有着相同眼脖的父子,“日神,难道您不希望他恢复成完整的神,将来接掌您的位置,主持整个神界吗?难道您希望神界的未来一片大乱吗?”

  日神迟疑了,那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可是,让不语成为一个真正的神所要付出的代价却也不是他愿意的。

  苍不语移形到日神的跟前,沉着声说道,“告诉我,让我自己来作决定。”

  这的确该由他自己作决定,他设有权利为他选择该走或不该走的道路。日神别开了眼,艰难地说着,“想要退去身上的魔性必须用所有的魔血做……洗礼……”

  “也就是说,你必须杀光所有的魔物,以他们的血作为奉献给上苍的供品,这才能退去你体内的魔性,成为一个完完整整、干干净净的神。”月神接下去将话说了个明白。若他真能将那些肮脏的魔都消除,也完成了她多年来的一桩心愿。

  看着陷于挣扎中的苍不语,月神重新站到了整个局面的主导地位。“怎么样?这个要求你能做到吗?当年你母亲就是做不到这一点,才会拥有那样的结局。我们可没逼她,一切都是她自己选择的……”

  “够了!”日神猛地站起身,以巨大的气势堵住了她的嘴。走到苍不语的身边,他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肩膀。

  “听我说,不语,这条道路你不能选。无论怎么说你毕竟是我和你母亲的孩子,你的身上毕竟流着你母亲的血。要将它完全的退去,就必须杀光你母亲的族人,那是灭族啊不语!而且,你忘了吗?逐光该怎么办?她是妖精,她也居于魔族,你难道连她也要毁灭吗?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亲手将她打回原形……”

  “剑!”

  苍不语合着双眼,吐出含糊的话语,让日神和月神部没有听清。“什么?你说什么?”

  他睁开金色的眼睛,这一瞬问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剑!那把斩杀魔物的剑——给我!”

  “不语——”日神一个跟枪后退了几步。走到今天,为什么他和当年的自己一样,也选择这样一条不归路,“孩子,你不能去,终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后梅什么?”月神忍不住展开劝说攻势,这灭掉魔族的千载难逢的机会她怎能让它轻易错过,“反正魔界现在大乱,迟早也是要被彻底灭掉的,还不如让苍不语送他们一程,也算是助他们早点解脱嘛!”

  将她的话故在一边,苍不语意志坚决,“即使我会后悔,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这一刻,我已经作出了该作的选择。”作出了最后的抉择,他的表情开始变得稳健而残酷。

  背对着父亲,苍不语沉沉的声音平地而起,“我的母亲给了我生命,却不能给我一个存在的价值。我曾经跟逐光说:我情愿母亲没有给我生命。我不是神,我也不是魔,立于三界我只是个不被爱、不被承认,不被了解的怪物。‘不语’——这是我的亲生父亲给我的名字,他从不承认我这个儿子,他甚至不愿施舍给我一个存在的标志。‘不语’,他对我的名字都不多言语,他又凭什么来告诉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周身僵硬而寒冷。“当我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孩时,就被丢在了苍岛。为了成为一个真正的神、完整的神、纯洁的神,我在那里待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年……九千九百九十九年!你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概念吗?没有神,没有魔,没有人跟你说话。你只是一个孤单的个体,徘徊在无限孤寂中。黑暗迷茫中,你找不到光明的出口,只能用哭喊对抗自身的恐惧,就连这哭喊也是孤独的。丛丛竹林,惟有阴风在嘲笑你的软弱。这还不算每个无月之夜你必须经历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突然有一天,你走来告诉我:‘一切都只是一个谎言,就算你再修炼一万年,十万年,一百万年……你也成为不了真正的神。魔就是魔,你永远也退不去魔性,你永远只能是半神半魔的怪物!’”

  他停了下来,偏过头望着自已的父亲,血脉相连的父亲。“你叫我情何以堪啊?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该放弃这条通往神界的路吗?我该吗?”

  望着眼前脆弱却又伪装成坚强的儿子,日神颤抖地伸出了手,想要把住他。“不语,对不起!当时我太悲哀、太彷往,我忽略了你,真的很对不起!”

  避开他的触摸,苍不语挺起了胸膛,“不重要了!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我已经选择了自己要走的路,既然是我的选择,我就必须义不容辞地走下去,这是没得反悔的。失去了九千多年来一直追寻的目标,我会不知道自己存在的价值。所以,把那柄‘斩日剑’给我,我知道它是除魔的利刃。当年,你不就是用它击伤了我母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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