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于佳 > 王后出墙 > | 上一页 下一页 |
十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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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承认,论政治谋略,他远不及自小生在宫中,长在帝王家的她。可论胆识,他好歹还够爷们。他们俩,约莫就是传说中的天作之合。 然若有一日,他们俩成为敌人,那将是最可怕的战争。 他只盼这一日永远不会到来。 痴痴地望着远处,他未曾察觉她的目光在他的身后紧紧守着他的身影。 “喂!我说啊……” “我有名字的。”他蓦地转过脸来,气势汹汹。 “我不爱叫你名字。”叫了,也未必是你——这话她只能藏在心中,“扶段正明上位吧!无论于国于你于我,段正明都比段素徽更适合这个位置。” 高泰明退后三步向她行了公正的觐见之礼,“臣,谨遵公主令。” 大正殿内一日议事已毕,段素徽正要宣布退朝。相国高泰明赫然站出班列,“臣有一事要奏。” 朝政大事已议毕,这时候他站出来…… 睨了一眼站在高泰明左手的顾国君,段素徽把玩着腕间的七子佛珠心中已定,“相国有事尽可直言。” “近日坊间多有传闻,言语中顾念王上您并未得到苍山洱海的认可,又言王上您的堂弟——顾国君有可能是黑曜石镜推崇的千古一帝……” 他此言一出,满朝哗然。自坊间听到此传闻是一回事,被拿到大正殿上与君王对峙那就完全是另一档子事了。 有那支持段素徽的王党一派,立刻恨不能将高泰明拖出去砍了,“高相爷您还真是活回去了,坊间戏言也能拿到朝堂之上当真言正语?王上登基之日,您也匍匐在君王脚下,如今何出此言?” 拿此话压他?高泰明理直气壮,正气凛然,“并非臣刻意以此事生非,只是此言既然于坊间流传,为了王上的圣明,也为了朝局的安定,当有所示下方好。” 王党中人又要呵斥,叫段素徽抬手拦住了,“高相爷此言甚为有理,既然有传言,孤王自然当有所交代才是。” 他一转脸,直望向默默杵立一旁的段正明,向来懒于朝堂的他,今日忽然勤于朝政,身为君王他早该有所预料了,“顾国君,你以为此事当如何?” “臣万事皆从君王意。” 这是把烫手的山芋都丢还给他,自己想换个清静,可他躲得了吗? 他站在这里,便注定他的后半生要为大理段氏王朝而活。这是他段正明,也是她何其欢做出的决定,段素徽还能怎样? 自然只得“成全”二字。 “不若在满月之夜,请出黑曜石镜,让苍山洱海做主,谁才是真正的大理段氏王朝的千古一帝。” 君王此言一出,立刻传出王党一派的反对浪潮,有上德帝时期的老臣长跪地上,极力恳求,“王上……王上,不可啊!君王乃一国之根本,一朝一代怎可随意替换,这是万民的灾祸,是朝廷的灾祸,是段氏江山的灾祸。万望王上收回成命,绝不可逞一时之快而沾染无穷后患。” 还有那老臣搬出当日段负浪的言论,“王上登基之日,负王爷的身形倒是显现于黑曜石镜上,若坊间传闻皆可入朝堂上正殿,那负王爷一说又当如何?难道要让废君段素兴的孙子也成为大理段氏王朝千秋不朽的帝王?这简直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对于一干老臣的驳斥,首先提出此言的高泰明反倒不做表态,安稳地站在那里,只等着王上的发落。 他若拒,便是心中有鬼,授人以柄;他若应,正对了高泰明的心思。 段素徽耳朵听着谏言,眼里看着一干老臣磕头如捣蒜,他的心思却记挂在高泰明和段正明二人身上。 这二人的合作怕离不开他们背后女人的篡谋吧? 他的夫人何其欢,他的姑母段涟漪,他生命中两个颇为重要的女人联手反对他,转而支持段正明。 他当真不讨女人欢喜啊! 幼年时不讨母后欢喜,成年后不讨妻子欢愉,登基后不讨姑母欢心,他这个男人做得还真是失败。 忽然很想去永耀斋找段负浪喝茶聊天,忽然很想再见一见正堂内悬挂的那幅一人来高的丹青,忽然……很想素耀。 这个世上曾无条件爱他,支持他,视他为宝,以生命交换他的……就只有素耀了。 他用生命来爱他,也用生命束缚住他的一生,让他再逃不开,再活不出自己当有的模样。 素耀,素耀,我的王弟,我到底该爱你,还是恨你? 爱与恨,素耀永听不到。活着的人照例当活着,哪怕再艰难,他也得活下去。 于是,他做主。 “满月之夜,着大理第十一代君王之孙,顾国君段正明于大正殿内亲历黑曜石镜,以正君王之姿——圣意已定。” 再无他言。 是夜,段素徽回到寝宫已月上中天。 照例往常这个时辰,王后已然入睡。然今夜,她坐在桌边,绣着她那一帕的莲花,摇摇曳曳,或绽放,或含苞,或朝露待滴,或送月欲醉。 她擅绣莲,身上所用之物多为莲花莲叶图样。少时,她爱为他,为素耀绣莲。然,自她嫁他为妻后,再不曾为他绣莲。 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头莲。 并头并蒂,无论怎样,她仍是他的妻,这个世上他最最信任,也是最最亲密之人。不论朝中宫内发生何事,她永远会支持他,会站在他的身旁。 今夜,如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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