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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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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挣扎——可我却觉得不妨奔放一点儿,可能感觉会更好。”四月对他的提议根本不屑一顾,“真不明白,既然彼此喜欢为什么不互相表白呢?乱七八糟说了一大通,还不就是那么回事,尤其是这段!你听听,你听听这第三段——” 男:四月的那个夜晚,没有星星和月亮…… 女: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那个晚上很平常。 男:我用沼泽的经历,交换了你过去的故事。 女:谁都无法遗忘,沼泽那么泥泞,故事那么忧伤。 男:这时候,你在我的视网膜里潮湿起来。 女:我翻着膝盖上的一本诗集,一本惠特曼的诗集。 男:我看见,你是一只纯白的飞鸟。 女:我在想,你在想什么…… “你听听!你仔细听听!”四月用指关节的弯曲处将纸张敲得砰砰直响,“什么‘我在想,你在想什么……’你要是真的想知道,怎么不亲自来问,这遮遮掩掩,欲言又止,欲往还羞的模样,不别扭吗?” 冀楝耐心地分析给她听:“都说了这是八十年代中期的作品,那个时候的大学生不可能像日意言情小说里写的那样,男主角拉着女主角的手深情款款地说:‘我喜欢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为什么不能?”她不知道被触到了哪根神经,居然跟他较起真来,“通览整部作品,男生的确爱着女生,爱——你就说啊!你不说出口,谁又会知道?永远保留在那种比朋友进一步,比恋人退一步的距离。说穿了不过是因为害怕拒绝,所以极力想保护自己,男人活到那分上可以去跳楼了。” “你懂什么?”他一跃而起,凭着身高优势俯视四月,“你怎么会懂男生心中的想法?他不怕被伤害,不怕遭受拒绝。他是害怕连最后一点点可以靠近女生,可以在她身旁守着她的借口都被剥夺。” 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他是在说《四丹的纪念》还是在说“四月和冀楝”?四月的心中一片浑浊,有个声音一在提醒她:只要再给他一点点刺激,或许你们之间这三年来尴尬的处境就会破茧而出,只要一点点的刺激…… “我说这篇《四月的纪念》根本是狗屁不通,这世上绝对不会有那么窝囊的男生,如此顽固的感情——不要也罢!” 拳头在身侧捏紧,冀楝觉得自己三年来小心翼翼守护的感情正被彻底地摧毁。他爱了那么久,究竟在爱些什么啊?他的爱只能用“狗屁不通”来形容吗?一拳挥出去,他要摧毁那四个侮辱他的字。 “四月,你根本不懂爱情。你只会活在梦想与成功中,冷硬的你根本没有感情,这辈子你都不配体验‘无聊的爱情游戏’!” 他甩门而去,独留下四月维持着不变的姿势窝在椅中。她错了吗?她以为小小的刺激可以激发情侣间互诉衷肠,为何换来的却是一句“你不配”? 为什么?为什么女生不可以对事业有梦想?为什么女生不能活在成功的喜悦中?为什么女生不能好强一些,想打出自己的一片天空? 难道做女生只能整日期盼着白马王子的降临,渴望着爱情的滋润?难道做女生只能做出柔弱温顺,惹人怜惜的姿态?难道做女生只能放弃所有的梦想,因为她在未惟一的梦想就是爱情、婚姻、丈夫和孩子的集合体? 难道做女生只能是这样的吗? 所以……所以她四月不配做女生,所以她不配拥有爱情?这就是“所以”? 坐在飞往苏州的客机上,他们谁也没有说话。从那天冀楝甩门而去,他们的冷战就从未停止过。排演更是不必说,彻底地停了下来。他甚至怀疑他们是否有去参赛的必要,这样下去这场比赛,他们只能去做小丑,不去岂不是更好? 客机上他们俩的位置虽是相连,彼此却各干各的,互无关系。四月闭目安睡,为了腾出三天的时间,她在电视台忙了许久,再不睡她就要晕了。冀楝更直接,手撑着脑袋望着舷窗外的云发呆,想着这几日的种种。 他知道那天他的火气实在是大了点儿,话说得实在是过分了点儿,可是想到她一脚踩扁他三年的感情,他真的很不舒服。 他是人,再宽厚的心也有自己的脾气,该爆发时自然要爆一爆。她怎么可以毫无体谅之情,只有贬低之意? 我干吗要体谅你的心情——四月的确累得睁不开眼睛,可是一想到身边正坐着—个跟她打冷战的冀楝,她再困也睡不安稳。 记忆中的冀楝跟谁都是和蔼可亲、笑容可掬的,以他无比宽容的心包容着天地。凭什么对她发火啊?脾气爆了,居然还不来道歉?这是她平日里认识的那个毫无计较的冀楝吗?怎么看着不像啊?还是,她所要的特别表现在他身上就是如此“特别”? 不想了!不想了!她越想头越疼,现在她只想睡觉。他要打冷战一个人去打吧!什么时候打好了,什么时候再来跟她说话。 这番冷冽的气氛—直延续到酒店,来到主办方指定的地点,冀楝身为男生,主动承担起了安排住宿的任务。 “您好!我是来参加朗诵比赛的,请问给我们安排的房间是娜两间?。我叫冀楝,和我一同来的是四月。请查看一下登记,好吗?” “请您稍等一下。”服务小姐查看了电脑登记名单,“哦!对不起,根据您二位的姓名,我们电脑登记来的是两位女客,所以酒店安排了一间套房。不过没关系,套房分内外两间,可以让小姐睡内室,外室布置得也很舒服、周到。” 天呀!怎么会碰到这种乌龙事?舒服、周到倒在其次,让他和四月住一间套房,她相信他,他却不相信他自己,, “小姐,请帮忙看看能不能重新安排一下,最好是两个单间。” “对不起,先生!因为本次晚会的需要,酒店里所有房间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已经全部客满了,实在没有多余的房间可以供您更换,真的非常抱歉。” 小姐又是点头又是弯腰,笑意频频地劝慰着冀楝,他仍试图扭转乾坤。四月实在看不下去了,大步上前接过钥匙,“罗嗦什么?套间就套间,有什么大不了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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