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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者约莫二三十岁,举手投足间皆透着贵气,少了骆品的清高,却多了几分精明。一身金衣披身,该是地地道道的生意人,可斜日却偏在他身上嗅出了银族官僚最常有的腐朽的味道。

  “你来找骆品?他去城里买书,尚未归来。”她已经准备好以下台词打算将他挡在门外:家中尽是些老弱妇孺,公子还是改日再来吧!

  世事并不总在她意料之中。

  “我不是来找六先生的,我来的目的是……您。”

  不是吧!斜日在心里惊呼,有一帮小丫头片子整日瞄着她丈夫就已经够让她怄的了,这还半路杀出个跟她抢孩子他爹的男人?

  天啊!你还有公理吗?

  “莫要吃惊,我真是来找您的。”怕她不信,男人还很认真。下一刻,他用行动说明了他的来意。

  单膝下跪,他匍匐在她的面前,“斜日女主,金族临一水特来邀您入宫共商安国大计。”

  他足足在地上跪了一盏茶的工夫,等他实在跪不下去,抬头望向她的时候,窝在摇椅里的斜日舒服得都快睡着了。

  “啊?什么?你在跟我说话吗?”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副一问三不知的模样,“我的确叫斜日,可我不是什么女主。我一个妇道人家,哪儿懂得什么安国大计,你跪错码头了。”

  “我临一水一生都在做码头生意,怎么可能拜错码头呢!”想在他面前蒙混过关,女主算是找错人了,“我在斜阳殿里见过您,女主贵人多忘事,大概忘了我。”

  她没见过他,她极肯定。她的记性,向来是过目不忘,连王兄给骆品下的旨意,她也是瞄了一眼便记到现在,又怎么可能忘记在斜阳殿里她接见过的大商人呢!

  这样推断出的结论就是,他在撒谎。

  可是她不能反驳他,那等于承认她就是他要找的人——不能承认,她还没做好离开青庐,离开骆品的准备。

  她以为不说话就能逃过临一水的追问吗?要不是事关重大,他也不会找到这里,“女主,所有关于您失踪这几年的消息,我查得一清二楚。我知道您失踪这段日子都跟青庐里的六先生待在一起,我还知道您为他生了一双儿女……”

  “够了。”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既然他已经查到这分上,她再装下去就不像了。当务之急她要知道,“还有谁知道我现在的一切?”知道的人越多,骆品和孩子们的危险就越大,她可以抛开一切,躺在摇椅里晒太阳的日子算是到了头。

  临一水也不是傻瓜,那边封锁了消息,这边就急着赶了过来,“女主,放心,暂时还没有人知道女主落住此地,应该不会给六先生和少主们带来危险。”

  连她的担忧都看在眼里,到底是几年安逸的生活让她疏于掩饰自己的心境,还是眼前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更难缠?

  “你独自一人来此找本主,有何目的?”既然已被他识穿了身份,她自然得端起架子,把谱摆上了。

  “请女主回宫主持大局。”时间紧急,他言简意赅道明来意,“罢月女主夺位的目的已然明显,王上年幼,全凭素蓥王后从旁协助。只可惜素蓥王后到底不是王宫中熏陶出来的,政治手腕方面她只知皮毛不懂精髓,在夺位之战中王上已落于下风。如果再置之不理,不消半年,江山大权将尽归罢月女主。”

  他嗦嗦,又是分析时政,又是权衡利弊。斜日只有一句回他,“与我何干?”

  她做她的六夫人,舒服地倚在这青庐里晒日光,王宫里是腥风血雨,还是血脉相残,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可这关乎天下百姓啊!”

  临一水一副为天下苍生谋幸福的博爱面孔,斜日着实看不下去,“别说那些没用的话,简单一句,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愧是斜日女主,直来直往,休想蒙骗她半分。“我助您登上王位,您让我掌握革嫫王国所有的码头。”

  说出目的来了吧!这世上就没有人当真为天下百姓谋幸福,不为自己谋私的。国内码头尽归他所有,这可是天大的一笔财富。

  不过他的算盘打错人了。

  “我对当王做主的事没什么兴趣,你还是跟罢月去谈条件吧!她应该会跟你达成协议。”

  斜日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临一水倒也不失望,“这世上能跟我达成这笔交易的人绝不止您一个,可我愿意跟他做交易的人却只有您一个。”话说到这分上,也不怕再聊得深些,“女主,既然我能找到您,相信其他人也应该很快就会发现您的行踪。如果您还是女主,自然有能力保护您想保护的人。如果您只是青族里一个教书先生的夫人,那么一场血腥屠杀应该离得不太远了。”

  有人知道她还没死,就必定会再找上门,进了这扇门,难逃死路的就不止她一个了。

  安逸的日子过了太久,她连居安思危这一条都抛诸脑后。一直以来全依赖骆品帮忙对外,她忘了有些事是她连带出来的,也该她一力解决。

  这样的日子过到头了,那些争权夺位的事,她迟早得去面对;那些想杀她灭她的人,她必须抢先一步断了他们杀人的手。

  第三章 女主复位

  今夜的她有些不同,骆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觉得她比平常更添了几分妩媚。

  他不知不觉放下书注视起她来,“你平常不是早早便歇息了吗!今夜……睡不着?”她极易入眠,常常是刚入更便睡下,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方才知足,如此好眠真叫人羡慕。

  “今夜等你一道入眠。”有他在身边,她一直是睡到自然醒,那是常年卧在锦被绣榻上也换不来的安逸。

  可惜,这样的日子到了头。

  撑着头凝望着他的侧脸,她夫君长得还真是好看。他的容貌间融着几分隽永而深沉,越看越耐看,叫人舍不得挪开目光。

  他倒反被她看得不自在起来,“怎么一直盯着我?有什么话想说吗?”成亲几年,他确是冷落了她。对着书卷的时间远比跟她相守来得多,换作别的女子早骂他书呆了,她似乎从未抱怨过。

  这是娶她的时候,他没想到的福利。

  “想什么呢?”

  见她沉默无语,他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鼻子,这是夫妻间的小动作,平时他鲜少为之,偶尔来一次,感觉还不错。

  她收拾起心情,守住他的眸子,“你的衣裳都收在那边的箱子里,你要穿的时候自己拿。”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她细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了。她这个六夫人,每日唯一为夫君做的事就是将佣人洗干净的衣裳收到柜子里装起来。

  珠珠有奶娘照顾,修竹也常常跟着他爹,这个家里里外外没了她……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所以,她的离开对他们来说应该不会带来太大影响吧!

  “骆品,要是有一天我突然走了,你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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