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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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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手倒了杯猴魁给她,“这茶泡到这会子味道刚刚好,你品品!品品,品出点道道来了吗?” 谋士是用来干什么的? 给爷出主意的。 谋士的话是用来干什么的? 自然是用来实行的。 九斤半的话之于二闲王是用来干什么的? 当上谕一般遵照执行的。 他照着她的话,不仅对拂景礼遇有嘉,还对西陵客以心臣服。不出半年的光景,西陵客已成为他麾下得力大将,还同拂景结了亲。 后来,革嫫大商人临一水带回了一位白衣女子,长相气度与失踪多年的斜日女主一模一样。罢月女主微笑着将这名白衣女子请回了斜阳殿暂且住下,说是对她的真实身份还要再做敲定。 九斤半对二闲王说,接下来宫中会有大变化。 如她所言,某夜,王府中多了一身白衣。闭门密谈之后不到两个时辰,二闲王再度悄悄进了宫中。不是去觐见女主,不是去会什么贵人,他要见的只有她——青衣宫人九斤半。 “女主,我是说斜日女主去找你了?” 二闲王痴痴地偏望着她,“你怎么敢肯定那位白衣女子就是失踪几年的斜日?” 九斤半含笑道:“我伺候主子多年,对她再熟悉不过。这世间相貌相似之人何其多也,可主子那份容纳天下的气度,旁人是再没有的。” 二闲王点点头,她道得极是。斜日的那份器宇是与生俱来的,他身上没有,她妹妹罢月身上没有,她王兄沧江身上没有,连她父王——他的王兄——永贤身上也没有。 那是属于革嫫王朝独一无二的气息,是自血缘上延续下来的,外人再学不来。 他沉迷良久,九斤半以为他还在怀疑斜日女主的身份,拉过他来又说:“现在关键的是,你手里的那些兵马是帮斜日女主还是帮罢月女主?”国无二主,那把椅子到底只容得下一人。 对政事向来没把握的二闲王立刻举手投降,“我可不可以谁也不帮,就这么坐着看?” 想省事?这个懒人!九斤半睇着他,“不管是斜日女主还是罢月女主,她们终有一人能登上那把王椅。不管她们姐妹谁坐上去了,到头来找你算起总账,落个“坐山观虎斗”的罪名,我的爷,我的爷的爷的爷,你还是死路一条。” 这样说来好像不管不行喽? “九斤半,你希望我帮谁?” 她默然,答案不言而喻,她心中承认的主子自始至终只有一人。 二闲王抓住机会开出他憋在心中许久的要求:“要我帮斜日夺回王位可以,但你得先答应我个条件。” 这倒好笑了,“有条件你同主子说,跟我这里嘀咕什么?”又不是帮她当上这天下的主人。 “我这个条件不是同你主子讲的,就是得你答应。你若应了,我便帮你主子,替你报了提携之恩;你若不应,我便揣着天下三分之一的兵马看她们两姐妹斗去。那把椅子归谁坐,与我何干?大不了到头来当个名副其实的闲王,日日吃几口闲饭喝几口闲酒混吃等死就是了。” 耍泼皮?他是干将! 九斤半两手一摊,无奈地应了:“好吧好吧,且听你怎么说。”答不答应?再说! “我助你主子重掌王印,事成之后,你——跟了我。” 九斤半一怔,从未料到,他的要求竟是这个,“什么叫跟了你?当宫人还是做丫鬟?你府里还缺人伺候吗?” 他凝望着她呢喃:“只缺你一个。” 九斤半一眨不眨地瞧着他良久,忽然转身猛拍他的肩膀,“我的爷,别取笑我了,您这招还是用在那些花衣舞娘身上吧!想让我既当宫人伺候你,又做谋士帮你出谋划策是吧?”她爽快地一口气应了下来,“没问题,反正去哪里当宫人都是伺候主子,只要女主肯放人,我就跟你进王府。” 二闲王万料不到她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还有点回不过味来,傻愣愣地瞧着她。 却听九斤半道:“反正再过一年零五个月我就被放出宫,还乡过自在日子了,这余下的日子待哪儿不是待啊!” 啊?她还是心心念念要还乡啊? 这下轮到二闲王得好好谋划谋划了。 不过是几月的光景,那把天下第一等的椅子就换人坐了。 于九斤半这个青衣小宫人而言,日子本来并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这日,那个只会花天酒地的笨蛋王爷跑来找她兑现承诺,他手里还拿着斜日女主将她赐到王府当差的牌子。再想赖,也赖不过去了。 收拾收拾包袱,除了几件随穿的衣裳,她并没有多余的家什。平日里使的物件都是宫中之物,按例是不许带走的。她要使什么,想来王府中断不会缺,带在身边也没用。这下反倒便宜了,几件衣裳一点余下的私房钱,包袱一裹,她便上了王府的马车。 出差去也。 以为他那样贪图享乐的王爷,随驾的马车必定也是华丽异常。不想竟是这样普通的一架马车、一匹老马,慢慢悠悠地颠簸在青石道上。 一路无语,他双手拢在袖中兀自打瞌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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