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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方芷灵不是不明白这些,但她实在无力去杜绝悠悠之口,所以凡事也只有忍下了,而她所担忧以及关心的只剩葛家的营生了。好几次她试着问奶奶近况,但总是被恶质地奚落、责备一番后,什么答案也得不到。碰了好几次钉子后,她也不敢再主动问起了,不过王总管总是叫她放心。

  罢了,既然管不着,除了“放心”,又能如何?

  奶奶说,要她把自个儿的事情做好便行,其他的再也不用她管了,而奶奶所谓她自个儿的事情,便是一天到晚陪着天顺追蝴蝶,看着他斗蟋蟀、抓蛐蛐儿。

  每当芷灵看着这位无忧的大孩童玩得兴高采烈时,她的悲愁就更加地深沉,再加上奶奶三不五时来一句冷言冷语,让她有如坐针毡般难受,日子也就更加难过了。

  又是夜,磨人扰人的深夜!

  方芷灵径自下床,素衣走到窗边。

  窗外,一轮明月高挂在茂盛的枝叶间,方芷灵倚窗而望,皎洁的明月触动她的心弦,将她白天里深藏的思念,在晚间一古脑儿的倾泄……

  “纷纷坠叶飘香砌,夜寂静、寒声碎。真珠帘卷王楼空,天澹银河垂地。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残灯明灭枕头款,谙尽孤眠滋味。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回避。”她低低吟着,语间净是愁绪。

  自上回由天鹰堡分舵回来后,上官骞的影像便无时无刻盘踞在她心头,像一只蛐檀(蚯蚓)钻进了心里,挠也挠不着,赶也赶不走,就这么让她坐卧不宁、寝食不安,让她在既不发热又不头痛下,浑身上下有着说不出来的难受。

  她想哭,想喊,却苦于找不到一个可以发泄的正当理由,有时她觉得这时奶奶若给她一阵鞭苔,或许她心底会好过些。

  而这样的情绪延伸到了夜里,就是她最为难受的时候。

  每每在夜深人静之时,寂寞就这么悄然地爬上心头,望着窗外的美景更触情伤,尤其是瞧见月影下形单影只、茕茕孑立的倒影,不由得悲从中来,暗暗隐泣。

  “你很想他是吧?那为什么不干脆和他一走了之呢?”藜藜又突然出现在方芷灵身后,皱着眉头看她。

  方芷灵震了一下,马上认出那是藜藜的声音。

  她苦笑,“我不能这么做,那样的罪名我承担不起。”她幽幽地回答,水眸依旧凝视着明月,其实这个问题她也同自己问过上百回。

  “有时我觉得你很聪明,但有时候又觉得你实在是笨得不像话!”藜藜叹一口气,“什么罪名不罪名的,真要有罪,也该是葛家才对,是他们将你骗了过来,让你嫁给一个白痴,你若扬言要把葛天顺的事情公诸于世,谅他们也不敢为难你!到时不是什么事都解决了,这么容易的事情,你怎么会没想到?”藜藜不解的问。

  方芷灵回头,看着藜藜。“若真要这么做,当初在大喜之日,你对我提出警告之时,我早就做了。”

  “是啊,所以我不懂你心底究竟是怎么想的?”藜藜觉得方芷灵的心思实在难解。

  “你不会懂的。”她深深地叹息,是啊,连她自己也不懂,心中的那把尺为何不偏向自己一点呢?

  一心期待得到解答的藜藜又落了空。

  “什么跟什么嘛!”她嘟嚷着。

  不行、不行!她得再加把劲才行,还得再为他们制造一些机会碰面不可。

  “我就不信你是铁打的心,好吧,就算是铁打的心,我相信也会有销熔的一天!”藜藜小声地低喃着,咻地一声又不见了。

  日子依然在过,朝起的太阳晚时落。

  葛家依然锁在愁云之中,天鹰堡依旧是方芷灵心中的隐忧。

  “叩叩──”二声敲门声响,让方芷灵自桌案上抬起头来。

  “请进。”

  王福应声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帐簿,愁容满面地看着方芷灵。

  “王总管,有事吗?”芷灵疑惑地看着他。

  “少夫人,事到如今,王福不得不来求您哪。”说着,王福便含泪地跪了下去。

  方芷灵一惊,立即走上前去扶起这位葛家老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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