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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然而正平不但在映竹面前与他尽释前嫌,还在他面前和映竹眉目传情,这个本事根本不是昔日的楼正平做得到的。

  扬鹏怀疑正平到麻省理工学院修的不是电机工程的学分,而是爱情学分。

  不过他桑扬鹏也不是省油的灯。扬鹏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虽然今天有点屈居下风,但是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他等着和正平做另一波的交手。

  “早……”

  刚走出落地窗,迎着微凉的晨风拨弄如云秀发的映竹,被洪亮的招呼声给吓一跳。

  仿佛跨越时空而来,或是刚才的一场春梦尚未觉醒?

  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不过是正平隔着两家的那道灌木篱笆,站在他房间的阳台上唤她。

  一大清早,便吓唬她。

  映竹有些恼意,却不好发作。何况晨光下的正平看起来清新、充满朝气,令她有一刹那的目眩神迷。

  迥异于正平炯然含情眸眸的,是映竹还没睡醒的墉懒娇态。

  一件丝质晨楼披在她身上,漆亮秀发如云雾缭绕袅娜娇躯。粉红色的唇瓣微张,娇艳得像还沾着露水的红玫瑰。当然,有部分是纯属想象,毕竟两座屋子的距离有好几公尺,正平又不是千里眼,自然没办法看得太清楚。

  但,想像中的美人娇态更为诱惑人。微眯着眼的正平看到白晃晃的阳光投射在她颈肩交合处那片雪白肌肤上,深陷进的暗影好像是……

  他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

  映竹突然觉得正平热烈的凝视比阳光还刺眼。

  出于女性自觉,她拉拢披在肩上的晨楼,有些慌张地朝他胡乱点头,道了声“早安”后,仓皇躲回房内。

  真是的,她竟然变得害怕正平的眼光。

  映竹摇摇头,不明白为何每当正平凝视她时,总觉得身体燥热了起来。

  抚着灼热的脸颊,对镜审视。

  镜里红霞扑面的娇柔女子是她吗?

  及腰的秀发披泄而下,罩住她身穿睡衣的娇躯,抵着丝质布料的乳尖变得分外明显。她的脸颊更加燥热了,几乎无法相信镜里娇娆的女子是自己。

  正平刚才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她吗?

  一阵轻颤窜过全身,脑里的思绪让映竹没脸面对镜中人,转身奔过浴室,决定以淋浴冲掉满脑子的怪异想法,和自腰腹间往上窜烧的火热狂潮。

  不思量,自难忘。

  从来也不是要刻意记着正平的,为什么忘不了他?

  席慕蓉好像有首诗是这么写的——

  不再相见并不一定等于分离

  不再通音讯

  也并不一定等于忘记……

  初见到这首诗的悸动,仍回荡在心里。是正平在去年她生日时,附在礼物上寄给她的。仿佛在提醒她,虽然两人分隔两地,但心始终在一起。

  诚如那首诗的后半段说的——

  因为你的悲哀已揉进我的

  如月色揉进山中

  而每逢夜凉如水就会触我旧日疼痛……

  但她不用夜凉如水,便会触及旧日的疼痛。只要脑子空下来,独自待在矽谷的公寓里,她便不由自主想起正平。他在她脑中变得更加深情,让她觉得即使优伤地活在回忆中终老,也没什么不好。

  这个念头,让她畏于回国面对真实的正平。怕会幻想破灭。

  正平可能变老、变丑了,不再是她想象中唇红齿白、眼中盈满柔情的男孩。但她没想到的是,他是有了一些改变,变得更为俊美、成熟,充满男性魅力。

  想到昨天正平对她的态度,她的理智便开始昏乱起来。思绪如狂潮,随着冲刷在身上的一道道水流,刺激得敏感的肌肤灼热酥麻。

  情与欲的分界变得模糊,青春时期如野马脱缰的荡漾春情,在这一刻蓬勃发展得教人无地自容。

  对正平是有情的,但欲望又怎么说?

  始终停留在他以眼神挑逗,在梦里吻她的温馨,不曾刻意想过两人会发展的肉体亲密。

  分别七年,虽然心里始终有正平,但心里的正平还停留在少男的角色,而不是如今的成熟男子。

  那种坚持把正平放在心里珍藏的情绪是很复杂的。

  一方面当然是真的放不下二十几年的感情,一方面则是伤得太深,对感情绝望。青梅竹马的恋人都可能移情别恋。世间其他男人的感情又如何教她相信?

  虽然知道正平的移情别恋她得负一部分责任,可是铭刻在心中的伤痕,即使结痴,仍教她隐隐作痛。即使正平现在回心转意,那份疙瘩仍阻止她敞开心去接受迟来的幸福。

  心,是无法全部敞开,却不自禁地裂了一条细缝;欲望则如森林大火般,在正平充满男性魅力的特意煽动下,越烧越旺。

  只怕到了后来,心虽没有全然投降,身体却因受不了他的引诱而倒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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