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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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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太过劳累,又惊吓过度,要一会儿才醒。”御医拍著他的手臂安抚。“夫人已怀有个把月的身孕,这时期得特别小心,夫人经过这次的伏虎事件之後,身子孱弱,得细心调养,不然孩子便保不住了。”未了,御医又赞叹一声道:“夫人真是了不得,不但胆识过人,而且艺业高超,救了皇后的性命。” 御医已从皇后的贴身侍卫那里听说了定远侯夫人只身救皇后、屠猛虎的事。他的眼光看向床上娇弱苍白的美丽女子,一点都看不出来那般柔弱的模样,竟有此等本领。 “你的意思是说内人不会有事?”郭冀抿紧嘴,对御医的称赞置若罔闻,心里只惦著青黛的安危。 “侯爷放心,夫人没事的。” 听到御医这麽说,郭冀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大步走向床前。 他连御医什麽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只是呆呆地瞪著妻子钗横鬓乱的憔悴模样。 一股恐惧在心头翻涌,他差一点便失去她了! 如果他晚一点到,如果他没有及时将她从虎爪下救出,又如果她的身子骨弱了些,那…… 他不敢想下去,全身冰冷、打颤,眼眶热热的,发烫的热泪在眼中滚动。 他差一点失去她。郭冀无力地软倒在床前,手掌覆在脸上。 他从来没有这麽害怕过。 在战场上没有,当宁知远推他落水时也没有;他以为自己应该是那种永远不懂恐惧为何物的铁汉,直到这时候,他才察觉生平的第一次恐惧,而且还该死的发现他竟然难以承受这种感觉。 失去青黛的念头令他无法忍受。不,他不会失去她的,永远都不会! 郭冀慌乱的伸手握住妻子温润的小手,心里的不安渐渐褪去,代之而起的是为人夫和即将为人父的骄傲。 他的妻子是这般的与众不同。 他爱慕地凝视青黛脱俗的娇容,花蕊般细致的皮肤,白里透红中隐现淡淡的光华;还有那不需特别妆点的出色五官,一颦一笑无不牵系著他的心。 她或许不及郁家姊妹的绝色,但青黛有她自己的美丽。而且她是属於他的,只属於他。 一股暖流在两人交握的手心间流动,郭冀的胸口发热,湿辘的眼光中彷若有火焰静静地燃烧著。他激动地握紧青黛的玉手,再放到自己的唇上,在欺霜赛雪的纤指上烙下他包含万千柔情的爱吻。 青黛的身体震动了一下,被一种甜蜜又温柔的情感唤醒。她挣扎地眨动绵密的睫羽,在昏暗的烛光中,看见她亲爱的夫婿正以十分虔诚的神情吮吻她嫩如春笋的纤指。 一股酥麻感从他嘴唇吮吻的部位传偏全身,青黛不自觉地呼出满足的轻叹,郭冀这才发现妻子醒了。 “青黛,你觉得怎麽样?”他焦躁地坐到床上,湿濡的眼光里满溢著柔情,像一道温暖的阳光笼罩著青黛,她顿时觉得全身充满生命力,像一朵在初升的旭日下苏醒、盛开的花朵。 “我很好啊。”她甜蜜地对他微笑,清澈的眼眸中燃烧著单纯的喜悦。她觉得自己好快乐。 郭冀虽听她这麽说,仍不放心地仔细检视她。青黛在他那双关怀的大手摸索下,胴体燥热,红晕满布全身,忙将粉脸埋在枕头里。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郭冀松口气道,随即发现妻子娇羞的俏模样,顿时全身火热了起来,含情脉脉地直瞅著她。 “你让我担心死了!”他幽幽地埋怨,若不是顾忌著她身体仍然孱弱,真恨不得立刻拥住她亲热一回,好做为她害他担惊受怕的报复。 “担心什麽?”她茫然地问。 “你都不记得了?”郭冀恼怒地瞪视她。他眼中夹杂著忧虑、恐惧和些许不满的情绪,令青黛恍然大悟,“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记起来了吗?”郭冀嘲弄地问。 “人家……”青黛嗫嚅著,她就算再迟钝,也知道郭冀为她的轻率冒险而生气,可是在那种紧急的情况下,她哪能考虑到自己的安危。何况,她一点事也没有。“我知道让你担心了,但我根本没受伤……” “还好没事,如果你有事,教我怎麽办?!”郭冀沙哑地道,青黛见他泛著湿气的眼睛里犹有馀悸,不觉心生感动,伸出纤手碰触他的脸。 郭冀在她温柔的触摸下,压抑在心底的害怕失去她的焦虑全然爆发出来。他紧紧贴著她的手,在他眼眶中滚动的发烫泪水,一时间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郭冀……”青黛大惊失色,连忙挣扎著起身想搂住他安慰。 “青黛……”郭冀哽咽著,极尽轻柔地扶起她,将那柔软的娇躯拥紧在怀中,湿润的眼眸闪著无比的决心。[不准……绝不准你再拿由自己的安危开玩笑!你不是一个人,你的一切都跟我有绝对密切的关联……如果你有个万一……”他的心瞬时冰冷下来,神情激动得无法说下去,咬紧颤抖的嘴唇,好不容易才开口,“……教我怎麽活下去!” 他最後的一声悲叹,彻底震慑了青黛的心,某种极为灼热、温煦的暖流在心里流淌,她的鼻头酸涩,喉头乾涸,视线模糊了起来。 直到这一刻,在历经一场危险之後,她才深刻体会到郭冀的深情。 他从来不曾以露骨的言语宣示他的感情,却以一举一动表达出他真真切切爱她的心。像他这样的铁汉,即使面临父丧,也只是含泪忍悲;然而他却为她流下了珍贵的英雄泪水。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郭冀……”她柔柔地唤著他,两片粉唇轻轻地落在他的脸上。她尝到他咸湿的泪水,那无比珍贵的爱的泪珠,让她的心盈满感动。 郭冀急切地回应她的亲吻,双唇毫不犹豫地堵住青黛甜郁的芳唇,想藉著彼此的唇齿交欢,抚平他为担忧娇妻安危所受的创伤。 眼看著这位於碧云寺僻静角落的厢房将要春色无边,门口忽传来敲门声,郭冀恼怒地放开妻子,胸口上上下下地起伏不停。 “谁?”他中气十足的威吓声吓得门外的桃叶暗暗吐舌头。自从她家小姐和这位侯爷成亲後,她不知道遭了当家男主人多少次的白眼。可不是她喜欢破壤人家的好事,喜欢当个惹人厌的丫鬟,实在是逼不得已啊! “御医派人送来夫人的安胎药,桃叶可以端进去吗?”她在门外可怜兮兮地道。 郭冀一听是安胎药,立刻火气全消,连忙命桃叶端进来,亲手接过药碗,迫不及待地送到爱妻唇边。 “嗯,好苦喔。”青黛一闻到药味,立刻摇头拒喝。她从小就不喜欢吃药,常让奶娘、丫鬟追著她跑,最後总要在父亲的威胁利诱和母亲的温言劝诱下才肯乖乖喝下。 “人家又没事,可不可以不要喝?”她在他怀里撒娇,盈盈的眸光惹人心疼。 “不喝不行。”郭冀板著脸说,“御医说你不喝,孩子便要保不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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