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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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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此言差矣。”天香故做讶异。“战云和秀秀已有一子,本宫肚里又有战家骨肉,不管是男是女,战家都不会绝后,最多只是单传而已。” “可是……”铁婵娟拼命找理由。 “如果大家没意见……”天香眼神暧昧地射向战云的下腹部,秀秀立刻倒抽口气。 这不就表示战云以后不能人道了?她嫁入战府,只为服侍一个阉人,守一辈子活寡?不,她可受不了这种生活!她之所以答应铁婵娟谎称跟战云有孩子,一来是为了战家的财势,二则为了战云让人欲仙欲死的挑情技巧。一旦他成了阉人,那档事可没指望了。 想到这里,秀秀心里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忍不住开口道:“战云是公主的夫君,公主不会那么狠心地……” “本宫承认是有些舍不得,可是他心不在我这,留着也只是便宜别人,还是阉了划算。”她无情地道。 “可是……”秀秀吓得要哭出声,似乎可以预见往后不见天日的生活。陪伴一个阉人,和一个不是她孩子的孩子,那简直是地狱。 “如果这样的话,我……不要嫁进战家!”她着急地喊道。 “你说什么?”天香蹙起秀眉,玉容不怒而威。“你是有孩子的,怎么可以弃孩子于不顾?!不行,你一定要带着孩子进战家。” “可是孩子不是我的,也跟战云没关系。都是民女胡说八道,民女该死!”秀秀急得口不择言。 “你说的是真的?”朱麒冰冷地问道。“可知道攀诬皇亲国戚是要砍头的?” “啊?”什么?要砍头?秀秀吓得直摇头,心里一慌,把什么事都抖出来了。“冤枉啊,民女只是受人指使,一时蒙了心,才会胡言乱语。请大人饶命……” “你是受何人指使?”朱麒进一步质问。 “民女是……”秀秀将眼光投向铁婵娟,纤指颤巍巍地指向她。“都是战夫人指使我这么做的,请大人饶命,饶命……”她不断在地上磕头,吓得花容失色。 战雄和战云父子,惊愕地瞪向铁婵娟,朱麒命人将秀秀拖出去,静待厅里的另一幕好戏发展。 “娘,你怎么可以……” “我高兴。”铁婵娟绷紧脸,既被秀秀出卖,她干脆豁出去。 “你高兴儿子被人冤枉,高兴儿子和公主反目,高兴儿子被阉?”战云万万想不到母亲会这样变态。 “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铁婵娟仍不肯认错。“谁晓得天香公主会这样心狠手辣,想要把你给阉了!” “天香再狠也没婆婆狠,”一提起这事,天香便火大。“三番两次向天香下毒手。就算婆婆再恨天香,总要念在天香肚里有战家骨肉的份上,暂且罢手,而不是一计不成,又另生毒计,还找来吴秀秀演这场戏,让天香伤心欲绝!” “你别胡说八道,挑拨我们母子感情。我只是想藉秀秀的事教训你……”铁婵娟认为天香抓到她什么把柄,倔强地予以反驳。 “娘是说天香在观音祠险些摔下来,还有中秋节当晚差点马踹到,都跟娘无关?”战云攒额蹙眉地逼问她。 铁婵娟在衣袖里捏紧拳头,脸色刷地变白,愤怒的眼光投向战雄身旁的红衣,吓得她忙躲在父亲身后。一定是这个臭丫头泄漏出去的!遭人揭穿的恚恨像毒蛇般咬啮着铁婵娟的心,过去有关发现丈夫另有外室,发现他冷淡她的原因是为了一名死去的女子,这种种都在她脑里盘旋开来。 红衣那双像极贺心怜的眼睛,那份楚楚动人的情致,掀开了铁婵娟过去几年饱尝空闺的寂寞痛楚。她眼光看向一旁的天香,那镶在和贺心怜有七、八分相似,却更形娇艳、活泼的玉貌上的一对黑水晶似的眼瞳里的指控,挑唆着她趋向崩溃的理智。 贺心怜,都是贺心怜,都是她害她的! 铁婵娟抱紧痛得欲裂的头部,贺心怜的影子仿佛自四面八方朝她走过来,像那些无尽的枯寂深夜,贺心怜总是绕着她微笑,雾霭般的眼眸,愁悒尽散,笑眯了眼睛,朵朵微笑都是甜郁的幸福。 贺心怜在笑她,笑她即使嫁给了战雄,仍得不到他的心。笑她没有魅力留住丈夫,笑她连战雄的身体也不能独占,更笑她被丈夫怨恨、排拒,宁愿守着一幅没有生命、灵魂的画像,也不肯碰她。 还笑她这二十年来的孤寂,笑她爱得太痴傻,得来的仍是梦碎。眼前仿佛都是贺心怜的脸,铁婵娟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走开,走开……”她在空中胡乱挥舞拳头,眼光涣散。 战云见情况不对,忙要朱麒护着天香退至后院。 “别走!”见到天香要离开的身影,铁婵娟发狂地奔向她,战雄离她最近,从身后抱住她。 “婵娟,你疯了!”如一阵急雷打向铁婵娟耳膜,她身体振动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睁圆眼。这是两人成婚后,他第一次喊她名字。她以为一辈子都听不到他这样喊她。 可是他说她疯了?也罢,如果她疯了,能换到他喊她名字,疯了又有什么要紧?成婚二十六年,他把她当做家具忍受她的存在,连被父母以死相逼来和她圆房时,他口中喊的都是贺心怜。两人独处时他一语不发,迫不得已要跟她说话,只是你你你的叫,从来没喊过她一声“婵娟”。 可是他喊了她的名字,幸福的泪水滑落眼角,铁婵娟陷入恍惚中。 战雄突然被妻子的眼光打动,万缕柔情缱绻于她的双目中,这几年来的恩怨都不曾存在过。她不曾被嫉妒蒙蔽住眼,不曾因怨恨封闭住心,仍是当年那个初嫁给他,一心想讨好夫婿的纯真新娘;仿佛两人不曾大吵过一架,她仍想用深情感动他冥顽不灵的心。是什么改变了她,把她的纯真变得邪恶?把她的温柔取代成了怨恨的冰墙? 过去的记忆像潮水涌来,在战雄心里电闪而过。铁婵娟之所以会变成今日的偏激,他是不是该负起一部分的责任?他的眼光变柔,声音低嗄,像一阵微风般轻扬。 “累了吧,婵娟?我带你回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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