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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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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开晚宴招待过君家的人马之后,唐言偕同爱侣白玉奴回到他们所居住的辛夷馆。 辛夷馆的院落种了数株这种香气馥郁,有紫、白两种花色的植物,开白色花朵的品种又被称为玉兰花。因为春天开花时大如莲花,而莲花又称芙蓉,所以王维的“辛夷坞”这首诗是这么写的:“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白玉奴对诗中自开自落的辛夷颇有所感,曾几何时,她也像山中无人欣赏的辛夷一样自开自落,无人怜赏。若不是唐家的老太婆一命归西,唐言也不敢违抗母命地跟她重修旧好。 最美好的一段岁月都在怨他、恨他和自怜中度过,白玉奴岂能没有感慨? 唐言撩起她一绺雪白的发丝缠绕在指间,她的发是为他而白的。在他成亲那晚,白玉奴挺着大肚子来找他,怨恨的眼光凝视进他怯懦的灵魂深处,曾为他深深怜爱过的乌黑发丝,在他惊愕的眼光下,转为跟不断从天空飘落下来的纯净银雪一样白。 而她眼中对他的爱,也随着发上的乌黑消失,转为如炬的愤恨。 绝情弃爱,不再牵惹红尘,她纤小的足迹在雪地上轻点,一别就是三十几年。 这期间,他从来没有一天忘得了她,无时无刻不想去找她,求她原谅他的怯懦薄情,但肩上的重担和母亲严厉的监视让他始终鼓不起勇气。若不是她那日为救疏影而来,或许他们今生都不会再有交集,而他对她的欢意和爱也永远没有补偿的机会。 感谢天,他轻吐出叹息。 “怎么了?”重拾往日欢好,年过半百的白玉奴有着少女的娇羞,功力深厚的她仍如少女般柔嫩美丽。反观唐言,他不禁抚了抚眼角、唇际的皱纹,老了。 “唐言,你怎么了?”她偎向他宽厚、温暖的胸膛,抬起脸磨蹭着他下巴的胡须。 “我觉得自己老了,不再是昔日唇红齿白的少年了。”唐言自惭形秽地遮着脸。 “胡说。”白玉奴拉下他的手,放到脸侧偎贴。“在我眼里,你依然年轻俊美。” “玉奴,你是安慰我。”他捧住她的脸,眼光痴迷。“看看你,仍像少女般娇艳,我却是个半百老翁。” “不,你仍深具魅力,跟以前一样吸引我。要不然,你认为我为什么要答应原谅你,跟你和好?”她偏着头,微笑地问。 “我以为是我跪在地上苦苦求你,才打动你的。” “唐言……”她笑着摇头,眼眸因想起他诚挚的跪在她面前求她原谅的一幕而泛起泪光。“我曾经以为自己心死了,恨你的意念让我变得冰冷无情,那时候我根本不想要原谅你,尽管我的心为你眼中的泪而发疼,但想起我们死去的女儿,想起我为你变白的头发、为你流过的泪、伤透的心,我就坚持绝不要原谅你。” “可是你还是原谅我,答应跟我在一起。” “是的,因为你说的话。你说,我们还能有另一个三十年可以后悔吗?就算有,那另一个三十年我们都要在相爱却不能相守、彼此怨恨中度过吗?至少让你把欠我的还给我,我的快乐,我的青春,还有我的爱……” “是的,玉奴,我会不计一切的补偿你。”他急切地保证。 “我知道。”她偎向他,两行清泪滑落脸颊,笑容充满甜蜜。唐言无限心疼地吮着她的泪水。“于是我决定要把我和女儿的幸福一起得回来。是恨阻截了我和女儿的幸福,现在我要用爱加倍的得回来。我知道只有心中不再有恨意,我才能真正得到平静。而爱是治疗伤痛的最好良方。” “玉奴,我真的好抱歉……” “我接受你的歉意。”白玉奴一本正经地道,温柔的眼光凝视进他眼里。“但你要答应我,以后不准再动不动就说自己老了,一次又一次地跟我道歉。” “玉奴……”唐言笑了,他不知道他的笑照亮了他的脸,让他恢复了年轻时的魅力光彩。 白玉奴情不自禁地抬头以唇迎向他,当四片唇贴合时,属于年轻时的热情焚烧着他们的唇舌,唐言不由得轻声呻吟起来。 “玉奴,玉奴……” “喜欢吗?”她魅惑地朝他一笑,唐言再度意乱情迷。 直到月过中天,白玉奴偎在唐言精壮的裸身上,感觉到他另有心事。 “有烦心的事?” “嗯。”唐言点头。“我派人到春日亭查探过,除了一些血迹外,找不到其他线索。” “显然对方很有组织,即使行动失败,仍不忘将己方死伤的人带走。君如意的外表十分单纯,不像是会惹出这种仇敌的人。” “玉奴,君如意并不像他外表这么简单,不过我同意你的看法,这事不是个人恩怨。” “那是什么?” “根据唐门的探子回报,洞庭君家内部正发生前所未有的继承权斗争,君浩便是基于这个理由,才命君如意亲自到唐门求亲,为的就是希望他不要被这场战火波及。” “君如意是君家的幼子,他的兄长为了权势之争,会如此狠心地想杀死无关紧要的幼弟吗?”白玉奴错愕道。 “这种事很难说。何况如意向来跟他长兄交好,说不定君家老二的阵营会因为这点而对付他。况且如意的母亲是君浩目前的正室,君家下人向来十分爱戴这位夫人,也有可能因为这点而惹人妒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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