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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因为这是鲜血的颜色。”沈一醉声音低哑地说。

  聂轻轻的心顿时揪成了一团,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她感到了莫大的痛苦,她的眼前又出现了漫天遍野被鲜血浸染的惨烈景象。

  “一醉?”

  “我的父亲很爱穿白袍,白袍银甲宛若天神,小时候他是我的英雄,我的骄傲,我的榜样,我发誓长大了要像他那样。我心底最喜欢的白色,不是苏凤南那种不沾染尘俗的白,而是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的白。”沈一醉的声音越来越低沉,目光似能穿过墙壁望向遥远的天际。

  聂轻轻静静的听着,心却越来越不能平静。

  白袍银甲宛若天神,多么熟悉的影像?难道沈一醉的父亲是……“他”?!

  想想沈一醉和“他”之间的年龄差距,啊……难道一醉真的是“他”的儿子?他们两个又都姓沈……

  “可惜,他最后却血染白袍,万箭穿心而亡,据说他到死都是直挺挺地站立着的,不肯下跪,不肯屈服,也不肯求饶。”

  聂轻轻抱住他,她已经有些明白了。

  沈一醉的父亲应该就是那位和燕戎国作战,却被内奸和敌人里应外合陷害致死的常胜将军沈长风,而沈长风的父亲就是含冤而死的兵部尚书沈开晋。

  常胜将军沈长风十六岁担任先锋,二十二岁受封将军,白衣银甲,白马银枪,排兵布阵驰骋沙场,杀敌无数所向披靡,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里,燕戎的兵将一旦发现对手是他就急忙撤退,边境也因此平静了十几年。

  可是在祁熠煌登基之后,天下局势大变,沈长风也惨死沙场,至此燕戎的兵马才犹如虎出栅栏,大逞雄威,铁骑践踏过祁国的大好河山。

  聂轻轻的舅舅生前一直追随沈长风,当上了战场的军医,而她也曾在前线待过一段不算短的时间,幼年时还曾在沈长风的大腿上睡觉过。

  她没想到沈一醉居然会是沈长风的后人。

  他时时刻刻都穿着红衣,是为了片刻不让自己忘记那血的耻辱与痛苦吧?

  她的心揪成了一团,疼得不停抽搐。

  可是她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说,只有紧紧地抱紧这个男人。

  一醉是“他”的儿子,是她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

  兵部尚书沈开晋被杖刑而死后,在前线作战的沈长风被判通敌卖国之罪,沈家的子孙也因为被株连而处死刑,沈一醉为何能逃过一劫,聂轻轻不太清楚,但那个过程一定很痛苦、很血腥。

  “你迟迟不报仇,是为了大局着想吗?”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问。

  沈一醉轻笑出声,大手在她的腰际捏了下,脑袋又在她小巧的肩头蹭了几下,才懒洋洋地说:“怎么可以就让那皇帝老儿这么容易就死掉?许多痛苦他还没尝到呢。”

  聂轻轻不语。

  “轻轻?”

  “嗯?”

  “二哥说你很有趣。”

  “谢谢。”嘴里说谢谢,其实聂轻轻一点也不高兴,那个乱变态的苏凤南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已经一落千丈。

  “二哥是个超级别扭的人,如果他真讨厌你,早把你折磨得生不如死了。”沈一醉警告她要知足。

  聂轻轻嘟着嘴巴,实在难以感到开心,苏凤南露骨的厌恶眼神让她到现在都还很受伤。

  “他说你虽然看起来傻傻的,像个闷葫芦,逆来顺受,实际上可能比谁都聪明。”

  “聪明人还会一直被欺负吗?”她苦笑道。

  “以后我不会让你再被任何人欺负。”沈一醉正视着她的双眸,语气正经而严肃。

  聂轻轻突然很想亲他一下。

  于是她真的亲了下去,然后迅速的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害羞得不敢看他。

  “沈一醉,如果我舅舅不认识沈将军,你会把我从父亲手里救出来吗?”

  “咦?”沈一醉佯装听不懂。

  “你难道不是因为舅舅的关系才抢走我的吗?虽然我在战场上没有见过你,也没听舅舅提起过你,但你一定认识我舅舅秦万里,你一定也听舅舅说过,我在聂家备受欺凌。”

  从刚才醒悟到沈一醉的身世之后,她便明白了沈一醉为什么要劫持自己上山,又为什么对自己不薄了。

  但,这样的认知让她并不怎么开心。

  她本来以为沈一醉是对她这个人感兴趣,现在想想,也许他只是为了报答她舅舅的恩情吧?

  就像自己委身于他,并没有太多挣扎,也是因为他和沈长风有着神似的相貌,不是吗?

  沈一醉沉沉笑起来,那发自胸腔最深处的笑声,震得聂轻轻的身体都在颤动。

  “小可怜,你就不能不这么聪明吗?看来二哥真的说对了,也许你不仅不是个花瓶,还有颗玲珑心。”他的笑声里是满满的戏谑。

  “沈一醉!”聂轻轻生气了,捏紧粉拳捶着他厚实的肩头,“你如果是为了完成舅舅的遗愿而救我,大可不必牺牲自己娶我。现在你一定已经成了山寨兄弟们的敌人了吧?他们一定都在说你沉迷女色,不思进取,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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