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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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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手指鼓了敲龙案,沉声道:“胡言乱语,一派胡言,公主岂是可任你胡造谣言的?小心朕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大不敬之罪,是皇帝惩治臣子最万能的利器,抄家灭族可称大不敬之罪,罚上三个月薪俸,轻轻一笔带过,也可称大不敬之罪,单只看皇帝陛下的心情如何。 原治之道:“臣惶恐。” “朕是金口玉言,圣旨既下。万难收回,否则朕何以镇天下?抗旨不遵,有罪。” 原治之道:“臣甘愿领受。” 玄昱叹了口气,突然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那你就先滚吧!朕看了你就心烦,美人不是解语花,奈何?” 原治之压抑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叩了一个头之后,才迅速离去。 和玄昱谈论天下大事的时候,玄昱的雄材伟略让原治之敬佩尊重,并因此甘愿为之驱使,为那天下一统的大业而贡献自己所有的才华。 可是一旦不谈正事,玄昱的英明皇帝的架子一放下,这家伙根本就是个好色又无耻的无赖,大臣里但凡有点姿色的他都忍不住要调戏一二,大家都己经对此麻木不仁了。 原治之现在才觉得自己的长兄才是真的聪明,原修之对玄昱向来是不假辞色,该正经时向来不给他好脸色,倒让玄昱在原修之面前始终端住了英明皇帝的架子,不敢对原大公子随意轻薄。 原治之的罪很快就被定了下来。 原治之回家的次日,圣旨就到了原府,圣旨中含混地以原治之抗旨不遵、忤逆公主、冒犯天颜为由,斥责一番。 但是,最今人震惊的处罚,却是皇帝要原家将原治之赶出家门,逐出家谱!并且立即执行,不得延误。 在这个族权与君权并重,“家天下”的社会里,一个人一旦被逐出家门,断绝了家族关系,那就成了无根的浮萍,成了真下的孤家寡人。 这个惩罚,才真的狠毒。 原父原北顾与长兄原修之坐在书房里,看着桌子上那道明黄圣旨,沉默无语,气氛低迷。 身为传统儒家士大夫的他们,很重视家庭伦理,对玄昱的处理无法接受,也无法理解。 虽然原治之胆敢拒绝乐阳公主的赐婚,是不识抬举,可是不管是降他的职、罚他的俸,哪怕是剥夺他的政治前程,让他以后只乖乖当个原府米虫,也好过这样绝情地将他逐出原府。 原北顾恼怒地瞪着跪在地板上的原治之,重重地在桌子上拍了一掌,怒道:“逆子!你当真是鬼迷心窍了?为了一个商女抗旨不遵?” 原治之低头不语。 原修之倒是不怪弟弟为女人变得不识轻重,如果那位费明兰值得弟弟如此,他反而会支持三弟,他只是不能理解玄导为什么要用这种处罚方式? “三弟,皇上是否还有别的打算,否则为何用这种奇怪的处罚措施?” 把原治之从原府脱离,让他不能再背靠原府大树好乘凉,同样的,他也不能再给原府增加任何助力。 以原修之对皇帝的认知,怎么看,玄导此举都大有深意。 原治之依然不语。 “为什么?还有什么好问的?”原夫人郑氏恰在此时怒气冲冲地推门而入。 此时的她贵夫人仪态尽失,气得浑身颤抖,手指着原治之,嘶哑声道:“治哥儿,你是巴不得从这个家里早一点逃出去吧?这个家生了你养了你,把你培育成才,锦衣玉食地供奉长大,到如今你倒狠得下心与爹娘一刀两断,与兄弟离心离德,我真想挖开你的心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一副冷心肠!” 原北顾诧异,随即皱了皱眉,沉声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郑氏眼眶一红,愤恨难言地瞪了原北顾一眼,道:“老爷。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治哥儿这哪里是在接受皇帝惩罚,根本就是藉皇帝之口顺利从原家脱身而出,他为此已经谋划了好几年吧?他长大了,独立了,像雄鹰一样可以离开父母独自翱翔了,就把咱们毫不留情地撇下,他连亲父亲兄都不认了,我这个嫡母又算什么?他心底是恨着我的吧?” 原北顾皱紧了眉头,转头看向一直静默跪立在一旁的三儿子,厉声问道:“治之,你母亲所说可属实?” 原治之抿紧了嘴唇,仍然不语。 原修之却忍不住起身走到弟弟跟前,沉声问:“三弟,当真如母亲所言?” 原治之转开了头,回避了长兄的视线。 原修之又失望又难过,“三弟,你当真如此介意摘庶之分?母亲待你多年如一,你究竟恨她什么,甚至连整个原府都要疏远了?” “这个问题还是我来回答吧!”接话的是步履己经有些蹒珊的原府祖母何氏太夫人。 “母亲!”原北顾急忙上前搀扶住太夫人。 “祖母。”原修之也疾步上前,搀扶扶了她的另一只手臂。 郑氏看到婆婆,满腔委屈再也隐忍不住,珠泪纷纷滚落而下。 太夫人一直走到太师椅前,端坐下,才直视着原治之道:“治哥儿,我知道你的心结,自从小四不小心露了口风,你就整个人大变,不复以往的开朗明快。你暗中查你生母的消息,知道她死于产后血崩,其至查出了用药过量才是催命的根由,你认为这是你的嫡母做的手脚?” 原治之死死低着头,手攥得紧紧的,手指泛白。 原修之有点震惊地看了看母亲,又回头审视自己这个一向腼腆斯文的三弟。 太夫人叹口气,“你既然查到了这里,为什么不接着继续杳下去?你知道你的生母是宫中出来的宫女吗?知道你生母美艳绝伦,当时已经迷得你父亲差点就要宠妾灭妻了吗?知道你生母怀孕之前,你的嫡母已经怀孕二月有余,却因为被她刺激而流产了吗?即使如此,你生母亡后,因为你父亲要求,你的嫡母还是将你认养在了自己名下,当自己的嫡亲儿子养,并且这十几年如一日,并没有错待你半分半毫。” 说到这里,太夫人颜色转厉,蓦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原治之面前,抬手狠狠甩了他一记耳光,怒道:“为了一个你从未见过一面、从未抱过你一下、从未养育你一天的女人,你怨恨嫡母,疏远原府,翅膀硬了就要单飞,你何德何能?乌鸦尚知道反哺,羊羔还知道跪乳,生恩重,还是养恩重,你就一点都分不清?没有你嫡毋的一念之慈,你生下时就被老身掐死了!逆子!逆子!那药方是我赏赐给你生母的,是我赏的!你要找老身报仇吗?” 太夫人因为情绪激动,已经老泪纵横。 “你只以为自己亲娘死得屈,哪里知道嫡妻的心酸?你的生母,就是个红颜祸水!祸水!但凡弄得家宅不安的女人,老身都容不得!以为背靠皇室就目中无人,婢子充夫人,她好大的狗胆!更别提她还心怀叵测,要把原家牵连到灭门之罪里!” 最后一条,才是太夫人痛下杀心的最大原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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