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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轿夫笑着指了指前方,她回过头来往前一看,嘴儿微张,惊喜不已!——前方,一弯溪流,水声潺潺,溪流上方,刚刚修建完毕的一座石拱桥,桥面之上精心雕刻了成千上万只喜鹊,形态栩栩如生,飞翼接连在一起,恰似这些鹊儿展翅搭起了桥梁。桥侧立碑,纂刻的碑文落着《鹊桥仙》这首古诗,凭添几分诗情画意。桥梁护栏两侧极其醒目地三个字体嵌现——鹊仙桥!

  爆竹声声,十几个小童手拿烟花棒子,插在桥的两侧雕花护栏上,烟火飞溅,一簇簇、一蓬蓬,光幕明灿,莹莹闪耀,恰似银河落九霄,美得如梦如幻!

  一片璀璨的光幕之中,托出一个人影——站在桥上的少年,含笑望着站在桥下的她,灿灿星光般闪亮的眸子,含了千言万语,带着万般情意,声声唤:“媚儿,喜欢这礼物吗?”

  柳媚儿看着这如梦似幻的美景,看着桥上的少年,恍然之间,似乎又回到了二人初相逢的时候,朦胧了目光,她缓缓走上桥来,笑得十分幸福、十分满足,“我喜欢这礼物,更喜欢送我礼物的人!”

  叱翱牵住了她的手,牢牢牵住,此生愿与她长相厮守!

  鹊仙桥上金玉良缘,羡煞旁人,小镇上淳朴的人面带笑,这些月下牵红线的人,知趣地悄然离开了。

  圆月当空,桥上两人久久凝眸,叱翱拥她入怀,缓缓俯下脸,吻,已轻轻飘落……

  番外篇·琅邪传

  狂风呼啸,夹裹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将乌江笼罩在一片寒冷萧杀的气氛之中。

  乌江沿岸,战鼓虺虺,嘶杀声遍野。

  一支八千骑的轻骑兵趁着夜色,突袭了驻扎在乌江北岸的郑国公营寨,正在营中的郑王从睡梦中惊醒,在黑夜里仓皇披挂上马,吩咐部下迎战。可惜水营兵士被这次夜袭弄得措手不及,被八千轻骑兵杀得人仰马翻,主将在混战中被敌军将领斩杀。

  水营兵士全线崩溃,郑王见大势已去,愤然投江自尽。余下些丢盔弃甲的降兵,轻骑兵缴获了许多军械粮草,几个将领从营帐内拖出一名俘虏,捆绑结实了,押到头领面前。

  “主公,这厮当真躲在郑王营中!”

  将领揪出那名俘虏,刀背拍向俘虏双膝,迫使其屈膝跪倒。

  “你,抬起头来!”

  坐镇沙场的轻骑兵头领伸手一指,指住了那名俘虏。

  屈膝跪倒的俘虏缓缓抬起了头,篝火照亮一张悲笑的脸,这个被五花大绑押来的俘虏既非兵又非将,竟是个中年文士,面容清癯,有几分山林隐者的出尘气度,此刻沦为阶下囚,仍不屈地挺直了脊梁骨,目光直指坐于帐中一人,怆然悲笑,“你这个贼,偷得西蜀王位霸得三分江山还不够,今夜又灭了南郑,明日你必定还想夺东禹,尽使这鼠盗夜袭的招数,浑是个想偷天下的贼霸王!”

  “放肆!”

  头领暴喝一声,抖起长矛,“啪”地抽在俘虏背上,抽出条条血痕,头领仍不解恨,长矛一挑,欲往俘虏身上扎几个血窟窿,忽闻营帐内有人喝止。

  一人挟着迫人的气势阔步走出帐外,看到这人,中年文士心中却浮现出传说中噬血好战、凶残霸道的上古战兽的影子——高大的身躯上盘突着一块块山丘似的肌肉,黑中闪着暗红色泽的须发刺张,突额上傲然生成“王”形纹路,耸天的浓眉下一双环瞪的眼竟有两个血色瞳人!骇人的瞳孔里罩着中年文士的影子,竟是如此的渺小,几乎被这血色瞳人吞噬!

  锵啷——

  拔剑出鞘,战兽般霸戾的人将剑锋一转,不费吹灰之力,斩断了中年文士身上绑缚的锁链,奇怪的是,没了束缚的俘虏却不急着逃,只将双腿盘起,两手握住脚尖,仰着脸望向持剑之人,慨然喟叹。

  “不想逃吗?”

  仗剑之人发问,有如金铁交击般的声音忽而铿锵响起。

  “猫爪下的鼠,逃有何用?”

  即使躲到郑王帐中,仍被抓了个现形,自知躲不过浩劫,他索性不躲也不逃了,盘膝坐在地上,耸了耸眉毛,他那两根贴在宽额上的眉毛生得极古怪,眉梢分成两条,一条斜飞入鬓,一条则弯弯地接向眼角,左右两边都呈现横着的“人”字形态,衬着一双狭长的眼睛,乍一看,每一边竟似长了三只眼。

  这样的眉毛实属罕见,普天之下也只有一人具备如此醒目的五官特征,这个中年文士正是夜袭郑王营寨的人所要俘虏的对象——人称神算先知的卜玄子!

  “卜玄子,”剑芒暴闪,仗剑之人挟凛凛杀气,剑尖直逼中年文士眉心印堂,“你,怕死么?”

  “怕有何用?”

  杀气迫在眉睫,卜玄子叹了口气,神色反倒泰然了。

  瞳人中噬血红芒渐渐隐去,那人缓缓收剑,又伸手一把揪住卜玄子的衣襟,猛地将他拎起,逼视着他的眼睛,问:“神算先知?你有没有算到今夜郑王会沦陷阵地,命丧黄泉?”

  “西蜀鼠盗来,南郑极星灭。”被人拎小鸡似的拎在手里,卜玄子无奈地摇头叹息,“可惜,郑王不听劝谏,应了天命!”

  “好个南郑极星灭!”那人闻言反倒畅快地大笑着松开了卜玄子的衣襟,竖起左手,道:“你再算一算孤王的命!”

  卜玄子目光一凝,神色骤变,脱口惊呼:“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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