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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君主不尊礼教,喜怒无常,偏偏媚君心又如此大胆,当殿献舞,——皇后献舞,这还了得?众臣如坐针毡,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媚君心挪步站到大殿中央,凤目微挑,斜睨着那少女,目光中满是挑衅意味。

  少女微哼一声,迎上前来,歌扇一挥,罗袖翩翩,轻扬婉兮。她舞着舞着,却突然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殿上另一道舞影——焰芒中簇绽的舞姿,惊虹艳影,众人看得嘴巴微张,魂儿也险些出了窍。

  媚君心舞乱红袖,如飞蛾扑火,舞得激狂舞得恣意。天帝心猿意马,再也坐不住了,霍地起身,虎步冲上前来,迅猛地伸手抓住旋舞的人儿。媚君心这次没有躲开,由着天帝将她擒入怀中。困在他霸道的怀里,她笑着仰起脸,美目流波,妩媚诱人。

  “爱妃,你这颗心是不是依从了朕?”如若不从,他也有法子让她顺从!

  “臣妾早就失了心,圣上还看不出来吗?”被他禁锢在怀中,她巧笑媚兮。

  今日,她已完全属于他了!——天帝仰头狂笑,如同征战沙场凯旋而归,独掌天下霸得美人,意气风发,他笑得畅快无比。

  霸占欲得到满足,他打横将她抱起,阔步往里走。她顺势抱住他的颈项,把脸埋在他肩窝里。贴至他颈后的手,巧捻兰花,轻轻柔柔地沾上他的肌肤按了一下后,她突然扑哧哧地笑了。

  脚步停顿,天帝猝然僵着身子钉足在殿上,突额上的“王”形纹路颤曲了几下,面颊抽搐,须发一根根地刺张,血色暴涨的瞳人罩住了怀中笑得异常妖娆妩媚的人儿。

  媚君心缓缓地移开按在他颈后的双手,眸中焰芒炽烈,不屈不挠地迎向天帝噬血的目光。

  丝竹声戛然而止,殿上气氛异常沉闷,死一般的沉寂,除了那些醉酒昏睡的臣公,其余的大臣们正襟危坐,一动不动,豆大的汗珠挂在脑门子上,一个个神情紧张地注视着天帝。

  天帝面色铁青,膀臂痉挛似的抖震几下,突然松开了手。媚君心从他怀里脱身而出,退后几步,目不交睫地注视着天帝,鼻尖沁出粒粒汗珠。

  天帝面色骇人之极,一震一抖地举起手来,摸上颈项,在颈椎上摸到异物,食指与中指一夹,随之拔出的竟是一根细如牛毛,却异常尖锐的银针!尖针刺骨,他并未觉得痛,颈椎上只是麻了一下,四肢却酸软无力。他站在原地不动,四下里望去,不见救驾的忠臣,只看得一个个图谋不轨的反臣贼子,趁这些人小心观察时,他垂下手悄然抓住佩剑,微微拔剑出鞘,锋利的剑刃割入肉掌,割得很深,血染剑鞘。受疼痛刺激,麻痹的四肢渐渐恢复了机能。

  “爱妃,朕给了你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你却为何偏要与朕作对,甚至要杀了朕!”天帝咬牙恨声质问。

  刺入颈椎的银针是他的皇后赐给他的,当他的心为她而乱、当他以为她的身心已然被擒获时,那张妩媚的笑靥下却包藏祸心,这分明是一个粉色的陷阱!

  媚君心深吸一口气,迎着他暴戾的目光,一字字地痛斥:“我要的不是那些!七年前你杀了我的家人,让我失去了这世上最宝贵的东西,哪怕是金山银山,也无法弥补!”

  “不错!”张缜从席间站了出来,面对天帝,大声指责:“你这暴君,挑起战火霸得帝位,不行仁政,不问民生疾苦,不学为君之道,滥杀无辜,失了民心,有何颜面坐这九五至尊的帝座!”

  天帝须发怒张,怒目瞪着大殿上的臣子,看到的却是一张张愤慨的脸,而那些个只知阿谀奉承的马屁精们,则醉的醉、呆的呆,右丞相与他的同僚竟然都钻到了桌子底下,抱着脑袋簌簌发抖。

  瞧瞧他都养了些什么样的臣子!就连他最信任的、最赏识的大将军兀刺,在这关键时刻竟也不见踪影,所有的人都背弃了他!

  “好啊,很好!”天帝不怒反笑,使人心惊胆战地冷笑三声,步步逼向媚君心,话声暴戾慑人:“朕得不到的东西,毁了也罢!”

  “天帝!你欠下的债还没还清呢!”

  方才在殿上举着歌扇轻舞的少女冷叱一声,猝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刺向天帝。

  天帝怒哼,出手迅猛,扣了少女的手腕,抖手一震,将人震飞出去。少女整个身子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飞出一丈远,“叭嗒”摔在地上,不见动弹。

  “小丫头!”

  媚君心急喊一声,欲奔上前去察看少女伤势,却被天帝阻挡了去路。

  “还有什么人要与朕讨债,今日索性一并了结!”

  天帝步步逼近,浑身散发着暴戾杀气。

  这时,殿内几十名武将挺身而出,将天帝团团围住,拔剑厮杀!霎时间,仪凤殿内剑光霍霍,杀气森森。围上去的武将,忽又暴退回来,一个个剑断腕折,血珠迸溅!他们的剑刃无法刺入天帝护身的软甲;他们的拳头在天帝眼中简直就是豆腐做的,不堪一击!普天之下,能以武力战胜天帝的人,似乎还未出现!

  张缜也持刀冲入搏斗圈中,文官们则堵在殿门口,筑起一道肉墙,以防兀刺调遣的京师北军前来救驾。此刻,兀刺若能率兵前来护驾,张缜等人的处境就岌岌可危!可是,他偏偏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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