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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杜雪薇曾经是安朵的学生,现在是安朵的同事,更多时候安朵觉得杜雪薇像个妹妹、像个女儿,让她忍不住想付出关怀。杜雪薇对安朵,也几乎是无话不谈。

  “好吧,”杜雪薇坐起身,正视安朵。“我是有一点生气……”看见安朵抬眸微笑,心中马上裂开一道缝,话语便滔滔冒出:“他一直在爽约、一直在爽约,说什么要照顾多明我,生活不像以前自在,时间不确定、约会不确定、一起吃饭不确定……什么都不确定,我想——连我们的关系也不确定吧……这也没关系,反正我习惯了,我习惯等他,等他确定再来跟我约会。他不来,我会自己找快乐,你知道吗,安朵——”她顿了顿,红唇扬起笑容。

  “嗯?”安朵挑眉,看著她突然神采奕奕的美颜。“什么高兴的事吗?”

  杜雪薇点了点头,摸摸身上的风衣,美眸烁亮专注,神情像个小女孩。“我昨天遇上他了……已经十年了,我们十年没见过面……我昨晚好快乐,像作梦一样。十年来,我只有偶尔在梦中见到他,昨天是真的,我好快乐——”

  “那你今天在生什么气?”安朵柔柔地打断她的嗓音。

  杜雪薇呆了下,眸光凌厉起来,仿佛今早会议室那个对菜鸟咄咄逼人的她又回来了。“他不该赴约!昨晚他不该赴约!”她躺回沙发里,用力抓著抱枕。

  安朵看著桌上的气泡水,语气更加温和地道:“流远吗?”

  “他昨天最不该赴约。”杜雪薇又说,眼睛盯著天花板一根根飘飞似的雪白羽毛图形。“我昨天跟理帆在一起,一直到今天清晨,我很快乐——真的快乐,尤其在广场听见他追在背后,声声呼唤,我更感到兴奋至极……那时候,我觉得他声音里有哀求,仿佛他知道我跟理帆在一起,担心我会消失似的……可是,当他说他昨晚去赴约时,我突然脑袋一片空白,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那瞬间他破坏了我的快乐,接著……你知道的……”

  惩罚吗?松流远不赴约,她就自己找快乐,在酒吧里与其他男人喝酒、耳鬓厮磨,惩罚他。但她其实从来没感到痛快地惩罚到他,直到昨天后理帆出现,她得到了这阵子真正的快乐——

  真真正正惩罚了那个老是不赴约的男人,却得知他竟赴约了。

  罪恶吗?潜意识里有股罪恶,并因罪恶而愤怒——自我防卫似地用愤怒压下要冒出心眼的罪恶。

  雪薇,你觉得你背叛了流远吗?安朵想这么问,可还是选择不说出口。

  “他很过分,”杜雪薇又出声,喃喃自语地说:“明明全是他的错——他老是不确定……居然还敢在开会时说‘不要随便浪费他人的时间’……”这话引爆了她闷在心里的气,而那些菜鸟成了替死炮灰。

  安朵轻轻点头。她明白了一切,不过,杜雪薇恐怕还未察觉自己心里的冲突矛盾。“雪薇,”站起身,绕过桌子,来到长沙发边,她伸手摸杜雪薇身上的风衣,问:“你说这件风衣的主人叫‘理帆’,是吗?”视线穿越壁炉开口,凝望厨房餐桌斜后方隐密的角落,有道嵌进墙中的楼梯,是通往楼中楼房间的。安朵感觉那个男人就在那儿。“理帆是吗?”她深澡凝视著杜雪薇的双眼。

  “嗯……”杜雪薇应声,垂下浓密的睫毛。安朵的嗓音好柔,她好想睡。“是理帆啊……”懒懒的声调——

  她睡了。

  “雪薇。”一个轻声叫唤。

  杜雪薇睁开了眼。后理帆的俊脸,映人她栗色的瞳眸深处。“怎么睡在沙发上?”他说。

  “我睡著了吗……”迷迷糊糊,揽著他的肩,坐起身,转头张望。“安朵呢?”她问他。

  后理帆将她颊畔的乱发撩至她耳后,说:“她走了。”那个穿制服的美丽女人,他没跟她照面,只是在楼梯口看著她离去的身影。她似乎也清楚有他在,因此放心地让雪薇睡在沙发上。

  “好累喔……”杜雪薇低语,往后理帆胸膛靠。“几点了?”

  “三点半。”后理帆说著。“我得走了——”

  “出海吗?”杜雪薇打断他的嗓音。“我不想去。理帆,我会做的事,一定是我自己选择、我自己想做,我不喜欢你用这种方式跟老家伙交易——”

  “这不是交易。”后理帆沈声插话。

  杜雪薇将手往他唇上贴,要他别出声,她继续说:“我知道你当初为什么加入爸爸的组织——”

  后理帆拉下她的手,紧抓在掌中。“我会做的事,一定是我自己选择,我自己想做。”他套用她的话,然后放开她,自沙发起身。“你不想来,也没关系。我打算把旅店的住房退掉,以后,我什么时间过来?”

  要游戏,就订定规则,别冲突。

  杜雪薇静默了一会儿,起身离开客厅,往厨房定。“我肚子饿了,你等一下再走好吗?”她留他。

  后理帆旋足,跟著她的步伐,走进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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