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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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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被无数根烧烫的细针扎刺进背般,灼热、麻痛时而短暂时而长缓地在她肌肤里漫开。 舅妈吴英那张严厉、刻薄的脸容在恐怖的阴暗中扩大、变形,并朝她压来。皮开肉绽的伤口遍 她全身,舅妈狰狞著五官,将满腔的恨意发泄在她那流不出血伤口上—— 一阵强烈的紧缩痛感袭来,她倒抽口气,双眸猛然张开。 “醒了?”江之中在她手臂上完成包扎的最後手续,打了紧实的活结。然後,顺手取走敷盖於她背部的湿毛巾,泡入冰桶里,拧了拧,重新敷回她背上—— 三鞭!这女人在市集审判上,挨了执刑官三记硬鞭!若不是他提早收队去逛市集,她恐怕还得受更多皮肉之苦,严重的话,也许连小命都不保! “要你去市集采购,你没事带相机搅和什麽?”她在市集犯了当地大忌,受了伤,惹得他、心情不舒坦! 她就这麽急吗?这麽急著要名利,连生命都想赌上吗?这女人不爱惜自己,他却为此气结! “弄不清此地风俗习惯,还想下田野?!你有何专业素养?”气闷地拿掉冰敷的毛巾,他取来药膏,挤在指腹上,手劲适中地涂抹她背上的鞭痕。 强烈的清凉渗入皮肤,于采忧猛地一阵哆嗦,美眸对上江之中。 “痛吗?”江之中沈沈地看著她,长指滑过她丝缎般柔腻的背脊。“放心,就破些皮、渗些血水,留不了疤的!你大可忘掉教训,再次自作主张!”他冷著嗓音,但听得出怒气与嘲讽。 于采忧默默不语,神情恍惚,双目空洞,裸露的肌肤因寒冷而泛起细小疙瘩。 江之中心凛了下,迅速抹匀药膏,拉过睡袋,掩在她身上—— 沙漠型气候,太阳一落,蒸腾的热气倏地散去,夜里气温低如严冬。他自矮凳站起,走到火炉前,加了些燃料,背对著她,沈声开口。“要名利、要争强,怎麽也强不过这个世界!你非得这麽待你自己吗?!”弄得浑身是伤,想教谁心疼!? 江之中大掌握拳,额际青筋微微跳动。他的自由精神受缚了——遇上这个女人,他无法自在!她在市集上受的那一道道长长的伤,像是铁链般捆得他的心穹塞、难受。面对这女人,他的情绪已非单单一个“烦”字能解释…… “黑黑没有偷东西……我们从来没偷东西……”她突然出声,打断江之中的思绪。 江之中转身,明显一震。她不知何时坐起,睡袋滑至她的纤腰,两只玉雕似的女性丰盈毫无遮掩地裸里。 “黑黑没有偷东西……我们从来没偷东西……”她不断地呢喃著这两句话。绝伦脸庞上,神情怪异,圆睁的美眸没有焦距,仿佛失了生气般。 江之中皱起眉。“你怎麽了?”他朝她走近。 砖盆里的火映入她眸底,带水的火焰在那漆黑深幽中闪动,她似乎正在承受某种精神的打击般,显得那样无助、凄美。 他取来一件摺得方整的毛毯,啪啪甩开,欲住她身上披覆。 盆里的火光一条一条地在棚屋里跃动。这幕景象映入她眼底,就如同白天市集石台上那闪逝在她周身的鞭影。她的精神紧绷到了极点,当江之中高大的身影罩住她时,她猛地尖叫起来—— “走开……走开!我们没偷柬西!妈妈没有!我也没有!没有……”她推打著江之中,一张美颜流满了令人、心疼的莹莹泪水。 “冷静点!于采忧!”江之中握住她的双手,眸光强势地看入她那失焦的双眼。“看著我!于采忧!”他大声的命令。 她听不进他的话,身躯奋力地挣扎,美丽的指尖像鹰爪般屈张、往上攀抓。“走开——”她嘶声喊叫,细长的嗓音透著压抑与痛苦。 江之中一把抱住她,双臂紧紧地将她围在胸怀里。“没事了!什麽事都没有!冷静下来!”他在她耳边大吼。企图唤回她的神思。 久久之後,或许是她累得无力挣扎,也或许是江之中冲力十足的嗓音震撼了她,使她情绪有了舒缓,转而低声啜泣。 “黑黑没有偷东西……”她瘫在他温暖的怀里,像只受伤的小兽,呜呜咽咽地哀呜。 江之中的眸光闪了闪,沈吟一下,说:“我知道。”下午的市集审判,黑黑见著他冲上台时,饱含惊惧地哭叫事情始末,而黑黑的双亲直对他叩首,要他同执刑官求情饶过黑黑。弄清黑黑被指控的“罪由”後,他没求情,冷著脸对执刑官讲理。执刑官看他面子,不再追究黑黑是否真偷钢笔,但于采忧拍照犯忌,得有个交代。他允诺执刑官会好好处理这件事,执刑官才让他带走昏厥的于采忧。他终於及时阻止了悲剧的发生,没教黑黑白白被削断一条手臂…… “钢笔是我给黑黑的……她不是小偷,不是——”她扯住他胸前的衣料,流著泪,抖著嗓音,激动地说著。 江之中定定地凝视她。除了重名重利,他实在难以看透她的神秘。她平时冷漠、疏离,凡事势在必得。可此刻,她又脆弱得不堪一击,心彷佛是纸扎的,一触便一个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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