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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帆船撞上酒馆了!”

  清晨的阳光偷偷从海面渡上岸畔,一路铺盖各个码头,穿行铁道接缝,带着一缕火车蒸气轻烟,爬过蚌形广场,登上远山,无声觑着一向繁忙而井然有序的菜园湾。这座环绕天然港湾建造的港口,既是海都也是山城,所有弯曲的石阶巷道肯定是一边通往山陵,一边衔接海洋。起伏有致的住屋、阳台、院落从广场外围商店区开始延伸,犹如鲜丽的积木般,巧妙接连又高低错落,堆迭一片奇彩景象。

  商店街上,运花的货车才刚停住,司机尚未下车,立即有人趋近车窗,争相走告:“帆船撞上酒馆了、帆船撞上酒馆了……”

  市街的人们都在往码头聚集。

  “帆船撞上酒馆了!”

  昨夜降了场大雨,不知谁家的重型帆船没收帆、没系缆绳,随风飘行,撞上码头浮坞酒馆。

  那座酒馆是由“菜园湾三杰”之一——皇廉兮出资经营的。酒馆设在八号码头附近的浮坞上,有一座凉亭式吧台、一艘改装成包厢区的老运输船,吧台地板下的海底更隐藏着废弃潜水艇充当密室。皇廉兮喜欢在那海底密室里,洗照片、玩拼图。皇廉兮是个深海摄影师,经营酒馆是他的副业,拍照洗照是他的正职,玩拼图是他的业余兴趣。

  “真糟糕!不知道廉兮先生昨晚是不是又在密室里一整夜……”

  那艘重型帆船像根天外飞来的巨大有杆船锚,从老运输船侧舷正中,横凿而入,几乎把酒馆切成两半,露天座的浮坞地板爆开一道龇牙咧嘴般的缝,海水里飘着锯齿状云朵,到处是木头尖刺。

  “惨不忍睹……”这是大家休闲聚会最爱的场所,看样子得花一段时日整修重建了。

  “这艘帆船到底是哪一户人家的?”暴怒的菜园湾三杰之一——此地区的最高统帅、负责人、老大——陶垚农对着围观的人群吼着。

  今早的菜园湾步调全被这艘该死的帆船搞乱了……返航的远洋渔船,进港不顺,渔获没人清点,大伙儿没心情工作,全跑来事故现场,担忧皇廉兮。

  “这不是菜园湾的帆船。”一个声音传来。人群闻声退开。

  皇廉兮穿着成套的乳白色燕尾服,内衬绿背心、鸽子灰领巾,脚下一双绅士专穿的三节式皮鞋格蹬格蹬地发出声响,将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带出。

  “Farmer,这艘帆船不属于菜园湾。”皇廉兮取下礼帽,长指理理一头黑亮、长度及领的曲发,登上歪斜的老运输船阶梯,与陶垚农站在一起。

  “你总算出现了,我以为你昨晚睡在这儿。”陶垚农指指下方惨况。

  有人松了口气。幸好廉兮先生没待在密室里。

  “你去哪儿?穿成这副德行——”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皇廉兮打断陶垚农,深邃狭长的黑眸凝视着卡进酒馆的帆船,神情闪了闪。“船舱里有人!”他说了句,往下跳到帆船艉舷板,对陶垚农喊道:“Farmer,安排拖船。”

  晨风中荡漾着海盐味儿,皇廉兮那顶米色礼帽在苍空飘转,像每次出海扬起的船帆一样,融进蔚蓝的海天……

  光线很亮。后飞云睁开眼时,有种不知身在何方的恍惚。四周有风在拂动,后飞云看见一抹人影走来,是个男人,英挺俊逸的男人,身着燕尾服,眼神内敛柔和,瞳仁幽黑得闪出蓝紫色泽,充满神秘感,令人想起大师动画里那个“猫男爵”……

  “你醒了?”男人开口,语气温煦,也像“猫男爵”,有种优雅的自信,长腿迈着稳重的步伐接近她。

  后飞云眸光迷蒙,盯着男人,发出嗓音:“你是谁……你好像猫……”喉咙干痛,马上语滞。

  皇廉兮挑了挑眉。“你说我像猫?”没有一个男人喜欢听到女人如此形容自己,尤其这个女人开船撞毁男人的酒馆。皇廉兮冷声哼笑。“我是皇——Emperor。”高高在上地睥睨她一眼,他旋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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