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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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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则云不再回他话,走进吧台做自己的事。两人像是一对冷战中的情侣,各行其事。祭冠礼很快就找到工具间,将铝梯放进适当的位置。 他走回中堂时,在吧台前停下。 “你不欢迎我?”他的声音既无期待也不含失望。 贺则云抬眸。“神的便利屋欢迎每一位消费者,但今天不营业。”她很不高兴这男人在她店里乱晃、随便搬走她的梯子、恣意碰触物品,并且赶不走! “我刚说了——我不是来消费。”他难得同一件事说第二次。在他的世界里,他做的事、说的话,没有人敢违背或让他声明超过一次。显然,他对待这个初见不到二十四小时的“女老板”是特别的!“你从来不接受任何帮助?是个独立自主的‘女强人’?”他拉起一张张倒在地上的高脚椅,看着她。 他的话充满讽意,她沉着气,吧台下的双手绞紧湿抹布,平静地道:“我根本不认识你——” “我叫祭冠礼。”他几乎是接着她未完的话尾说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拿了吧台上的名片,左手执笔,流畅地画动。 一会儿,她看着他将笔放回笔插,薄小的纸片推到她眼下。她店里的名片上“贺则云”三字旁,多了“祭冠礼”这个名字。 “够清楚吗?”他凝视她,低沉的男音像魔咒。 她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热得很想喝水。天花板下用来使冷气扩散更快的吊扇,发出蝉呜声?!还是外头行道树上传来的—— 唧——唧——唧—— 这个都市的这个夏天,意外地有很多蝉。 “则云、则云!”好几张嘴的呼咤,伴随铃铛声破门而入。“听说你店里又遭小偷了?” “总有一天,整间店会被搬走!” “报警了没?” “报警?!报警有用会被偷第二次!” “你怎么还不装保全……” 三个很吵的妙龄女郎一进店门,就凑到吧台前,围成一个讨论圈。她们是贺则云的熟客——魔女、妖精跟狐仙——这当然是绰号。 魔女第一次来到这家店时,刚甩掉一个工程师男友。对于一个将“你们女人”、“娘儿们”、“我马子”等,充满歧视的字眼运用成习的高知识人类,她忍无可忍,因而选择分手;相信没有一个女人像她这么有骨气,会为此跟一个“三高男”说再见吧,没办法,每一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甚至别人知道会觉得莫名其妙的坚持,她就是如此,受不了人家说“你们女人”…… “给我一杯黑咖啡。”妖精是个美艳的中学老师。她发现贺则云这家店前的两个小时,正在办公室教训一群送着康乃馨花束祝她“母亲节快乐”的学生。别说看她的样子根本不是个母亲,就算真为人母,她也只愿自己的小孩来对她说“母亲节快乐”,这句话可是一点也不适合学生对老师说;什么时候女人的形象已和“母亲”划上完全等号,得当“每个人的妈”,连学生都要帮女老师过母亲节?谁说要把学生当成“自己的孩子”?这种角色混淆在职场上,未免太超过,深深限制了女性在社会上的发展空间!她对这种事特别敏感,为此骂哭一堆原本兴冲冲送花的学生,还遭校长约谈。 “我们慢慢说,别让则云觉得吵。”说话轻柔的狐仙,是魔女在贺则云店门外找车位时撞上的清丽女子。当时她已有三个月身孕,被撞伤却不上医院,魔女只好扶她进贺则云店里。这个懦弱的家庭主妇被婆婆欺压,想离家出走,又不敢回娘家,何况嫁出去的女儿,就算回娘家,也没房间住;以前的房间不是变成仓库,就是被哥哥嫂嫂占据,根本没有属于她的地方;想住旅馆,风险又大。这个社会对妇女太不公平! 狐仙认识贺则云、魔女和妖精等人,使她改变许多,最近更计划开一家“妇女旅馆”专门提供出嫁的女儿们在不如意时投宿。 三个奇女子在贺则云的店结缘,从此成了熟客,经常来店里消费聚会,并宣称自己是被“神的便利屋”收服的魔女、妖精与狐仙——当女人太苦,宁可化身神怪呵!她们就这样期许自己继续活在这个社会中。 “这次丢的东西跟上次一样吗?”妖精坐在高脚椅上,眯着那双天生的媚眼问道。 贺则云摇摇头,送上一杯她要的黑咖啡,给另外两人花茶和姜汁汽水。“只丢了一些零钱……” “丢钱而已!”魔女插话,素手拢拢扎成马尾的爆炸头。“幸好证明这次的贼不是个变态!”她记得则云上次失窃的物品,全是一些有裸女图案的书画和一具女体塑像。她当然不相信贼会是个“艺术家”,倒觉得是个没门路、买不起“充气娃娃”的变态。 “你说的是真的吗?”一个低沉的男性嗓音,不协调地穿入女性的讨论声中。 三个奇女子不约而同地侧转过头,一个男子正看着她们。 “谁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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