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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里薛……”杜露抹了抹泪颜。“你来的正好,我需要一部车。”未等响应,她径自上车。

  “露?!”里薛拧着眉头,看看她身上单薄的女性睡袍和一双光裸纤足。“露,你怎幺……”

  “我掉进恶水里,差点淹死。”她挤出一抹淡笑,眸光不定地闪动着。

  里薛眉心深折,压根儿不信她的话,但却体贴地不加追问,只是脱下身上的大衣包住她。“我送你回家。”他温柔地搂了搂她的肩。

  杜露一阵鼻酸,揪着他胸前衣料,美颜埋人他怀中,放声大哭。

  里薛怜惜地环抱她,在她耳畔低语、吻吻她的发漩,竭尽真情地安慰她。

  一辆高级轿车无声接近,停在里薛跑车后方几尺处,熄了引擎,车内驾驶夹着烟的流血长指垂出车窗——

  江百川斜躺在车座椅里,微眯炯亮的黑眸,看着前车相拥的两人。直到他们驶离他的视野,他才冷冷勾弧唇角,捻熄烟头,重新发动引擎……

  引擎声沉稳有力地响着,杜露锁了住所的门窗,步下大门前的石阶。

  “你真美,露——”里薛迎上前,执起她的手,轻轻落个吻。

  杜露淡淡微笑,坐进他的敞篷车里。里薛也回到驾驶座,放下手煞车,换档,踩足油门,奔向巴黎缤纷的夜。

  杜露颈间的丝巾在黑暗里逆风飘飞,几天来,她总在睡前,邀里薛出游。她告诉里薛,她失眠,请他陪她上酒吧小酌。里薛本就对她钟情爱慕,没理由拒绝佳人邀约,夜夜舍命作陪,通宵达旦,只为博她欢笑。

  “露,你知道吗?深渊要回来了。”冷风中,里薛的嗓音明显惆怅。他心里有些落寞,再怎幺倾注柔情,依旧敌不过深渊在露心中的地位……只有深渊的消息,才能让她真心欢笑,不再喝问酒买醉吧……

  “是呀,他这次的任务是差不多要结束了。”杜露不怎么欣喜地喃言,心思根本不在深渊的话题上。“我们去丽都吧!正好赶上十点钟的秀。”红唇带抹淡笑,她仰高美颜朝着星空,解下颈上的丝巾,拿在指尖,伸长双手迎着风,忘情地挥舞一阵,然后松开手指,让丝巾飞走。

  “露!你的……糟!”里薛叫了声,回头探手想抓住丝巾却仍来不及,只能看那高级丝巾飞贴上后方车辆的玻璃。

  “让它飞吧,别捡了。”杜露温温柔柔看他一眼。“我也想放松起飞——我们去看秀吧。”白皙玉手叠在车门,她偏斜身子,幽幽望着街景。

  里薛叹了口气,端坐回身,双手握着方向盘。“冷吗?”他体贴地盖上车顶软篷,不让夜风冷着她。

  杜露摇摇头,思绪一寸寸地乱。她冷的不是身体,而是心底……

  欣赏完丽都夜总会的华丽歌舞秀,杜露半醉地倚着里薛走出夜总会门口。

  “里薛……你干嘛一直偷看我?"她妩媚一笑,纤葱玉指戳戳他的胸怀。

  “偷看?!”里薛皱起眉,低头直视她娇艳的醉颜。“我一直正正经经地看你。”一场秀下来,他没看进多少,倒是担忧她喝酒过猛。

  “骗人,说谎的法国佬!”她仰着美颜,眯细美眸望他,红唇漾着唯美笑纹。“你的眼睛在远处的黑暗里,像狐狸一样……瞅着我……”她的声音悠远悦耳,像唱歌般轻柔不像在对里薛说话。

  “我的眼睛像狐狸?”里薛干笑两声,双手食指分别指着自己灰蓝的左右眼与她面对面。“像吗?!我的……狐狸耶?!”

  杜露轻整用心,优雅地偏偏头颅。“嗯……”她考虑似地看他,然后笑了出来。“不像!呵……”转身跑向香榭大道。“我们再去蒙马特——”她举直纤指朝着天空,像个芭蕾名伶般轻盈地转着圈儿。

  “露!”里薛拍了一下额头,追着她跑。"车子停在这边——”看样子,他们真得转战蒙马特,过尽这一晚的巴黎夜生活,才能让佳人满足,乖乖回家睡觉休息!

  标榜艺术表演的红磨坊上空舞娘,正舞得高潮。声光交杂,空气几乎也在狂舞。音乐歌声在耳畔猛敲猛打似,教人浑身颤抖坐不住,只能一杯一杯灌着酒,在幻影幻觉里,逃避苦闷和压抑。

  江百川挑了一处看得到她的位子,冷静地吸饮香摈。鼓噪喧闹的气氛里,他是唯一的清醒者,“旁观”成了他的特权。

  杜露是他选定的对象;做为观察者,他的心竟像团线头被她抽拉的毛线球般,随着她与身边的男人交耳调情,阵阵压缩、紧束。他能让她恣意放纵多久?几天下来,他未惊觉自己似乎在一种不可言明的极限上打转——

  杜露会是有史以来,第一个教他放弃“旁观”态度,采取“真正”主动的女人……

  炫烂华丽的歌舞声光未歇,杜露与里薛便离开秀场。江百川挑一下眉,跟着站起,在五彩光影闪烁中退出歌舞俱乐部。

  “小心点,露广里薛搀扶着杜露娇软的身躯,步上她家大门前的阶梯。“你喝太多酒了……”

  “这样……才舒服呀,呵……”杜露倚着门板,醉颜可掬地瞅着里薛。“谢谢你哦,里薛,你真是个绅士呢——”她噘了噘红唇,模样娇媚迷人。

  里薛一震,俯下脸吻上那让他渴望已久的唇瓣。

  陌生的吻、陌生的味道,杜露猛地睁大双眸。“……别……里薛……”像是酒醒了,她挣扎地推着他。

  里薛却已为她迷醉,无法自制地缠吻着她。

  突然,一股强劲的力量将里薛拉开,让里薛重心不稳地以倒退的方式踉 步下阶梯,直到脚底扎实地彩住石板步道。“该死的!你是谁?”里薛这才看见台阶上不知何时出现的高大人影。

  “你可以走了。”江百川冷冷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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