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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中的猫跟着他一起醒来。脸庞稍微偏个角度,欧阳荷庭瞧见蹲踞扶手连桌上的小家伙,伸手搔搔它的下巴,小家伙昂首眯眼,呼噜噜地出声。

  他不是在作梦,就算是,这也是美梦的延续。

  桌上有一只斜耳杯,里面装着他喝剩的蜂蜜水,盛牛奶粥的白瓷空碗先收走了,带环水盆也是。这是当然,他记得占据桌面的小家伙,没有一般猫性——怕水——特爱玩水。

  欧阳荷庭将手从猫咪身上移开,拿起斜耳杯,眸光往杯里沈,好一会儿,他看向小家伙。“你碰了,对吧?”金黄透澈的液体里有短细绒毛,他猜它把掌子放下去搅和过。

  “喵——”那猫脸有些得意,举着右前肢,舔舐给他看。

  欧阳荷庭把杯子归位,唇边隐微弯挑,掀掉身上的棉毯,他只穿内衣,衬衫、背心被脱了。脱到哪儿?他站起,离开午睡沙发,走了两步,低头看——鞋也被脱了,连袜子也……

  “你的主人是不是太大胆了?”他对着脚边亦步亦趋的猫咪说。

  猫咪蹭了蹭他赤裸的脚,好奇地用爪子抓扒他光亮的趾甲,跟它的主人一样大胆。

  欧阳荷庭挪脚,走绕着。这里应该是客厅,格局不大,和旅店套房一样——壁炉充当电视柜,塞了与小格局客厅不相称的大萤幕。家具其实不多,只有临窗的午睡沙发和电视机前的双人沙发、一张桃花心木小茶几,布置得素净雅致,华丽仅在天花板那盏三层垂坠的扶桑花形水晶灯。

  也许是他还睡着,水晶扶桑花晕柔地开一朵而已,让他不至于被扰醒,醒了也不会在黑暗中暗摸。

  “你的主人很体贴——”他说着,走回午睡沙发落坐。

  “喵——喵——”小家伙跟着他,跳上他的大腿,又跳上斜椅背,趴至与椅背间隔一寸的窗台。“喵——喵——喵——”月亮出来了!

  欧阳荷庭注意到了,他在这儿睡掉一整个白天,少说八个小时。夜色已经斜搭窗台,螽斯发出纺纱声,庭园那两棵楸子树上可能停栖一对夜莺。

  那双男女,不知道是什么关系,非得情趣浪漫地在月光下用餐?

  “哈哈哈——”就是这个刺耳笑声把他吵醒的。

  他们谈笑着,男人帮女人倒香槟,女人递食物给男人。男人张嘴,要讨女人的甜蜜喂食。

  欧阳荷庭猛地起身,目光冷沈,直望窗外。女人看见他了,对男人说了句话,男人偏过脸庞来,咧嘴让月光反射一口白牙。欧阳荷庭皱眉,坐回午睡沙发里,背对窗户。

  “喵——”跟主人一样体贴的猫咪在问他怎么了。

  欧阳荷庭视线缓缓地对上电视机前的双人沙发。他明白为什么是与小格局客厅不相称的大萤幕了——这不是一间客厅!这地方是情侣巷——情人住的地方,情人来的地方——当然不会有客人,当然不需要大客厅!这是一间起居室,可以穿着贴身衣物与情人依偎在双人沙发,观赏文艺爱情片的轻松温馨场所!

  欧阳荷庭突然觉得有点生气,烦躁地站起,听到脚步声,又坐下。门在他坐下的同时,开启了。

  “你醒了?肚子饿不饿?想喝水吗?”恍若重返昨天相遇的时光,她的问题接二连三。

  “我的衣服鞋袜在哪儿?”这回,他也有问题。“还有腕表——”

  “腕表?”平晚翠愣了一下,而后微笑。“嗯,在我这儿。”她轻袅袅地走向他。

  他发现她换过衣服——不是早上的长衫裙——淡粉色的合身无袖洋装,半正式的小礼服,是因为与男人共进晚餐的关系吗?

  欧阳荷庭眉头折出深痕。

  “你别生气,”她站在他眼前,离他好近,身上的香味缭绕他鼻端,甜润的嗓音温柔地说:“海英总是这样,乱决定诊疗费,他不是贼——”

  “你为什么要帮他说话?”欧阳荷庭冷声开口。

  平晚翠低敛鬈翘的睫毛,美颜沉静。“因为我清楚他是怎样的人——”

  “你们是夫妻吗?”想也没想,他这问题真的太冒犯、太无礼而匪夷所思,简直发神经!欧阳荷庭抓了抓发,欲站起,她却往他身旁落坐,让他僵住。

  “我们不是夫妻,”她说:“但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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