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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代代会不会是去宿舍找多明我了……”安朵的嗓音萦萦回旋。

  “我有看到……我有看到塔怪学长带雅代进——”

  松流远迅雷不及掩耳地放开小伙子,转身,疾行,跑了起来。

  自由,是无疆界学园唯一的规炬。

  疯狂的化装舞会,由来已久——大战期间,很多逃亡人士、各国间谍喜欢变装在荆棘海这无国籍的地方聚集,交换情报——用肉体交换、用生命交换、用计谋交换、用金钱交换、用美色诱惑交换——从此衍生今日的化装舞会。历史不重要,纵欲才最重要。

  这个地方太枯燥,学员需要适切发泄。师长们从来不管这种事,只要不闹出人命,所有行为,都是被默许的。

  松流远突然恨起这个没规没矩的地方。

  “开门,多明我。”大掌用力拍打柏多明我的寝室门,他刚刚在舞会现场绕了一圈,没装扮,也引人注目。

  有人主动告诉他,雅代绝对不在会场里。他找到今年的主办人——制服生塔怪。

  塔怪的说法是,柏多明我和一个戴面具穿斗篷的矮小学弟——可能是便服生——有来,但雅代没来,应该是在柏多明我寝室里。

  “多明我!开门!”松流远快把门敲破了。

  “你好吵。”门开了,柏多明我穿著敞领衬衫、黑长裤,身上有酒味,将他迎进门。

  松流远看见地毯上的斗篷、面具,视线慢慢往床上移——

  一名短发女性趴睡著。

  “她打扮成男人模样,完全没人认得出来。”柏多明我将一把束好的头发递给他。

  松流远傻住。

  “她说要把头发剪短,我帮她剪了,她的头发很漂亮……”

  松流远盯著掌上发亮的乌发。

  “丢了可惜。”柏多明我说。

  床上的女性懒懒翻身,坐了起身。“你来了……”美颜迷迷糊糊,往床尾爬,像猫一样,缠上松流远。

  松流远沉重地呼吸,胸口有股杂乱的气。

  “她喝了很多酒,你赶快把她带回去,不要让她在这儿占我的床。我很累,想好好睡一觉。”

  柏多明我又把雅代的制服帽子往松流远怀中挤。雅代也揽紧他,迷糊地、绝美地、梦幻得意地甜笑——

  “你来了,我赢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生气,这小女人老是让他尝这种滋味——

  她就是要他焦虑地追逐著她,看他被她搞得神经紧绷、筋疲力竭,她才愿意乖乖沉睡在他怀里……

  松流远动作轻柔、小心地将雅代往床铺放,静看她一阵后,转身脱掉穿戴了一整天的帽子和制服大衣。他把自己的贝雷帽和雅代的,一起摆在床畔桌上,就著夜灯轻洒的光芒凝视半晌,再重新拿起两顶帽子,取下自己帽上的“豹环球”往雅代的帽子别,弄了许久,两顶帽子竟别在一起——他喝太醉吧,手指都不灵光了,又

  抖又颤地反覆弄,弄不好,指尖还被针狠刺一下。

  “该死。”他低咒,放下两顶帽子,看著血珠冒出指腹。他进浴室冲净,贴上 OK绷,走回床边,疲惫地坐下,调息一番,转而躺卧,臂膀下垫著靠枕,曲肘支颐,眸光幽深地凝望醉得不省人事的小女人。

  他看著她的脸蛋、看著她的头发,眸光越来越幽沈,定在她发上。

  柏多明我那小子——所有师长眼中的全才——居然把她的头发剪得这么难看。做为一个全才,柏多明我的剪发技术显然有待加强。

  松流远叹息,伸手把雅代拥入怀,大掌从她的背往上移,摸她的头,轻轻地揉她的发。

  太短了,像男人一样的短发——甚至比一些男性都还短——竟更加显出她绝伦容颜的完全女性化。

  柔媚的小脸枕在他胸口,蹭了蹭。松流远垂首,鼻端埋进她的新发型里。这真奇妙……不是吗?这个可爱又可恶的小女人……

  雅代舒服地更往松流远怀里贴,像只贪婪的猫,汲取著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温暖,她喃喃梦呓。

  “流远——”

  松流远吓了一跳。

  “代代回来了吗?”

  声音是伴著敲门响从房外传来的。

  松流远倏地翻身下床,通过起居间,去应门。

  安朵穿著睡袍,站在门外。“代代她——”

  “小醉鬼一个。”松流远嗓音很低,没好气,带上房门,往客厅走的步伐比平常更轻,仿佛怕吵醒房中人儿。

  安朵红唇微微一弯,跟在他背后。他尚未完全换下制服,一整晚情绪还没放松似的。“你真的在舞会里找到代代吗?”她问。

  松流远停在客厅与厨房通口,没说话,过了好几秒,选择转进厨房。

  安朵没瞧过他这副失神呆样——是气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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