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月皎 > 戒备旧情人 >  上一页    下一页


  “我是傻瓜一个,但也学到了教训,不会像我妈一样的。”她明白长辈是在为自己操心。

  她明白自己再三保证也没用,在他们的想法是得为她讨回个公道。但公道讨回了又如何,孩子没有了,情也淡了,维持着貌合神离的夫妻关系对所有人来说都只是折磨。

  “但……”

  “我真的没事。”余柔珊又一次打断李芙曼的话。“只是别让外公知道,他会难过的。”

  她知道要外公接受妈妈生了个没父亲的孙女,就够他老人家受的了,不必再让他承受一次。

  瞧着余柔珊成熟稳重的模样,李芙曼怎能不心疼。这孩子努力想将这段挫败的感情忘却,看来是真的和那男人完全决裂,既然如此又怎好再为难她。

  同是女人,她明白要看破情关有多么困难,女人往往在洒脱的背后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舅妈知道了,你就好好地休息,流产可不比伤风感冒,对女人也是很伤身的,舅妈回去帮你炖几盅补品来替你补补元气。”

  余柔珊想开口拒绝,但李芙曼以手指按住她的唇阻止。

  “舅妈依了你不去找那个男人,你也要依了舅妈这件事。”

  余柔珊明白舅妈顺了她的意,回头还得要面对舅舅,那不会是项简单任务,于是她顺从地点头应允。

  目送李芙曼离开病房,泪便不自觉地溢出眼眶。

  她又是一个人了。她是多希望能生下孩于,知道有个延续自己血脉的生命存在,便有了坚忍的目标。

  她会给孩子双倍的爱,以弥补他没有父亲的遗憾。

  但不论她幻想得多么美好,这一切都无法如愿,因为孩子已经没有了。

  就像她的心一样。

  余柔珊不知道舅妈是如何说服舅舅的,让他没再追究孩子的父亲是谁,为了感谢他们,她没再反对回到老宅,乖乖地住进以前属于母亲的房间。

  老房子里的一桌一柜她都十分熟悉,在母亲逝世后这房间便没被动过,在外公的命令下也没人敢进来,所以它一直维持着原貌。

  坐在老式梳妆台前,余柔珊拉出右边的抽屉,熟练地以手指按下底侧一个点,一块板子弹起,露出一个暗格来。

  这张梳妆台在余家已久,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多。

  里头放着一个古老木盒,是她依着母亲的遗言藏着的,这是家里所有人都在找却找不到的东西。

  打开盒盖,一只年代久远的金属镯子躺在里面。

  这镯子的质地似金却非金,外表朴实无奇,没有多大价值,但其中有着大玄机。

  这不是每个女人都能佩带的。

  在心中无伤的女于戴上时,镯子是无法扣上的,稍稍一动镯子便会脱离掉落;但若是受过伤害的女子戴上,自扣上锁扣那一瞬间开始,除非死亡,否则没有第二个取下的方法。

  这一点在母亲身上已经得到印证。

  所以,母亲生前便谆谆告诫,要她在镯子脱离时将之藏匿起来,别让其他人找着。是她早已经有了先知灼见,知晓了她的女儿未来必定会和她一样走上逆途,方为她留下来的吗?

  抚着没有华纹装饰的镯子,余柔珊享受着金属冰凉的感觉带来的安慰。母亲郁郁寡欢的神情一幕幕地闪过眼前,她不明白是她的存在,还是父亲的行为给母亲带来忧郁,但她知悉母亲曾经为爱所伤。

  每每手抚着镯子,母亲的表情便是如梦似幻,不似存在于世间,只沉醉在她所幻想的情境中。

  是怎样的情伤令母亲不惜以自己的生命来哀悼,完全无视她身旁的人对她所付出的感情?难道自父亲之后,再也没有男人能打动她的心?

  她知道有几个男人仍是使出浑身解数,只求美人一哂,但母亲却不为所动,一径地拥着情伤度日。

  第一次,余柔珊对亲生父亲生出一丝好奇,却苦无线索臆测他是何种外貌、哪种性格,是否也像顾学维一般否认了她的存在。

  一想到这个名字,心头倏地又划过一道血痕,让她尚未结痂的伤口又流血了,教她疼痛难耐。

  然而,她是否也得像母亲一样,在未来的日子里抱着这道伤痕度过,直至她蒙主宠召。

  思及那种孤寂的日子,她硬是将之推开;光是母亲已让其他的家人付出极大的代价,她不能自私地再令他们置身在痛苦中度日。

  不论是否出于自愿,他们都接受了她的出生,代替母亲将她抚养长大,给了她无尽的宠爱呵护;因此,她所能做的就是不让长辈们再为她伤神。

  发生的事已是无法更改,但是她仍有能力将过失减至最小,不再让外公和舅舅、舅妈伤心难过。

  各人造业各人担,这本该是她自作自受。

  在闪神间余柔珊一个失手将锁心镯套上左腕,而它则迅速的自动扣上,稳稳当当地圈住她的皓腕。

  这是她命里所该承受的,不论是福是祸都不能回头了,可重要的是出了房门之后,一看到锁心镯套在她手上,外公铁定会心脏病发,舅舅会烦躁得想杀人的。

  这一次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并不笨,在熟知余家的亲友中,不乏知晓这镯子来历的人,一见到镯子在她手上,不就明白一切了吗?

  两相比较之下,她还宁可流产的消息外泄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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