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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你不许出去。”汪母厉声警告。

  “有本事你打断我的腿。”

  “思涵,等等我。”余力耕急欲退出门,担心她想不开。“爸、妈,麻烦你们坐姨丈的车先回去。”活在这样的家,思涵难为了,他肝肠寸断。

  “我要去警察局告你们诱拐。”汪母两手抓住门框,放下狠话。

  “告什么?未成年?还是逼良为娼?”辜东汉拉开她的手,嘲笑她的无知。

  “滚,滚,都给我滚出去。”

  “余先生、余太大,实在对不起,内人诸多不是,害你们受委屈了。”汪父一路赔不是陪到车旁。

  他看了一眼辜东汉,摇了摇头,像是问他这是谁的错?

  上一代的恩怨,祸延小辈。

  ***

  汪思涵决定和余力耕公证结婚,为了避免汪母闹场,他们不请客,以报纸刊登结婚启事,通告诸亲好友。

  这对余家而言,虽然有些遗憾,但余家坦然接受这桩不能铺张的喜事,只要有情人终成眷属。

  婉拒余家留她夜宿的好意后,坐在余力耕的积架车里,汪思涵不发一言的静谧,显然是视回家为畏途。尤其是车行到华江桥上时,她一声迭一声的叹息,挨进余力耕的心坎里,对她的别扭又气又好笑。

  “不想回家,就不要勉强。”余力耕皱皱鼻,一只手游移到她的肩膀。

  她打苍蝇似拍开他不规矩的手,撇了撇嘴。“不回家睡哪儿?公园?车站?”

  “睡我家。你害羞,当然就是上宾馆了。”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臭美。”

  “你安一百二十个心,我会等到新婚之夜时,再行周公之礼。”

  “哼!你这双毛手、这对毛脚会安分守己吗?”除非天塌下来。她斜瞄他。

  他若有所思的迟疑,接着嘴角绽开一小朵痴情花。“放心,只有我的嘴会不安于室。”心湖已被春风吹得波纹荡漾。

  “我就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眼。”

  “司机我当,油钱我出,住宿费也是我掏腰包,你是不是应该有所回馈?”他不但精打细算,甚至还要连本带利讨回。

  “奸商…”她是已上了出海的贼船,呼天天不灵,喊地地不应。

  “要像我这样奸诈,才会成功。”他开怀大笑。

  “可是……我明天上班怎么办?”

  “明天你打个电话去公司请假,然后回家收拾行李。我在房地产上有投资,目前手上有三间空房子,你可以选择一间暂时栖身,等婚后再依礼俗回娘家看看你妈气消了没?”他早有安排。

  “如果没消呢?”

  “生米煮成熟饭的事,不认也得认。”突然一个紧急煞车,他用柔情的眼神爱抚她。“好了,下车吧,今天我们就在这家香豪过夜。”

  她对他关爱的眼神和霓虹闪烁的招牌,感到背脊发凉、手脚发麻,一阵虚脱无力,有如上断头台前的恐惧。

  从下车开始,她的头一直低低地看着鞋子,在入门口听到计算机“欢迎光临”的语音时,着实吓了她一大跳,紧接着是余力耕在计算机选房的目录栏前寻她开心,用兴奋的语气介绍各式套房。

  “这浴室怎么是透明的,裹外不是都看得一目了然!”她直觉又是余力耕的阴谋。“不行,我要求换房间。”

  “这里是宾馆,男欢女爱的伊甸园,当然要引人遐思,不信你换十间,都是一样的毛玻璃。”他边说边脱鞋、脱袜、脱衬衫。

  “你要干外么?”她戒备地问。

  “洗澡啊,一身臭汗怎么睡?”他打着赤膊,露出健美的身材。

  “那我呢?”她发出蚊子般的呢喃。

  “你可以选择跟我一起洗个鸳鸯浴,或是在外面偷窥,长针眼。”

  “我看电视。”她得救似的发现。

  其实,她哪有心情看电视,浴室里传出的淅沥声,和他忽高忽泜的歌喉,使她总会情不自禁往那儿看一眼。朦胧的玻璃镜面,隐约看得见他的身影。还真教她有些意乱情迷。她索性关掉电视,往窗口站,苍穹里缀满着繁星点点,一颗颗闪烁的光芒,有如她起起伏伏的心跳声,扑通扑通诉说着,醉了,醉了,醉了。

  余力耕蹑手蹑脚走到她身后,湿淋淋的上身贴住她的背,双手环在她的胸前,偏着头正想品尝她光滑的颈项,手却硬是先被狠咬了一口,痛不堪言。

  “你上辈子大概是猎犬,没事就喜欢磨牙。”

  她好整以暇转身,天啊!又是一次尖叫。“余力耕,你怎么可以只穿一条短裤就跑出浴室?”她生气,脸蛋像红苹果,不知是气的?还是臊的?

  他把自己扔在床上,摊开双手让她看得够。“这就是我一向的睡衣,又名国王的新衣。”他嘻皮笑脸。

  她撇过脸,声音浓浊,“我要去洗澡了,你不准偷看。”

  “玻璃上雾气那么重,就算我想看,雾也不让我看。”他了无生趣的说。

  一遍又一遍再一遍,她拿着肥皂出气,从一块洗成一片,薄而透明,但她仍平静不下来。出了这个门,会是怎么样的情形?想到这里,她浑身滚烫,只好一遍又一遍再一遍让水浇熄她热情如火的身子。该穿什么出这个门?想到这里,她眉峰拉拢,心绪紊乱。不能太做作,又不能太浪荡,只好取中庸之道,穿衬衣上床。

  是啊,反正是睡觉,两眼闭上一直到天明,不就是睡觉这么一回事嘛!当它是平常在家睡。可是,好难哦!她是幻想过他躺在身旁的情景,这回美梦成真,她反而惊慌失措。

  她大概在浴室里连洗带想整整用了一个钟头,出来时只见内侧床位旁留了一盏晕黄的小灯,余力耕鼻息均匀地睡着了。

  不过,她身子才刚摆平,余力耕一个翻身就趴上她身,他的重量、他的眼神、他的体温,压得她喘不过气,心猛地一紧,她想她快窒息了,快不能呼吸了。

  余力耕在感觉到自己yu\望高张后,紧急煞车,推开已然裸露上身的汪思涵,快速地冲去浴室冲凉。

  再回到床上后,他搂着背对他的爱人说:“我爱你,好爱你。”

  “那你为什么推开我?”她没感觉到事态严重。

  “为了你的白纱礼服,我愿意等到你载上我的戒指后,再好好疼你。”

  “那一天还要多久?”

  “很快,值得我们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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