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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一听到贝勒爷三个字,影白的心儿又乱了。

  这是他第二次救她,受到爷爷的谆谆教诲,她对女真人一向怀有敌意,但对他却不然,反而有种纠缠不清的感觉;对她来说,他不仅是她的救命恩人,而且光是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就能带给她某种她搞不懂的莫名情愫……

  她还没分辨清楚心情,修长的身影已经从天而降,她抬眼,只看见他胸前有一条巨蟒,张着大口,活灵活现地朝她袭来,仿佛要吞噬她,她吓一跳,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此时她的肩膀却像是被巨蟒缠住,整个人腾空飞起,然后安然无恙地落到地上。

  该不该开口道谢?她犹豫着,视线落在近在咫尺的脸上,霎时不知所措。

  同样是美男子,他的眉毛如箭,她的眉毛却似柳叶;他的眼睛如深潭,她的眼睛是清水;他的鼻梁挺而有力,她的鼻梁细致秀气;他的嘴形似两片薄刀,她的嘴形如菱角。跟他一比,她简直像绣花枕头,他则是雄赳赳的男子汉。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的肤色跟她一样白皙如雪;仔细一瞧,他的白似乎带了病态,不像她是健康的白里透红。

  她无端地替他暗藏隐疾而担忧,她的心弦仿佛被人用力一拨,颤抖起来。

  在女真贝勒爷中,体型英挺的男子不少,因为他们长年骑马射箭,骁勇善战,练就了一副毫无赘肉的结实身材。但曝晒在艳阳之下,肌肤却依旧白净的贝勒爷,只有萨尔浒──女真第一美男子。

  “你还好吧?”他弯身蹲在她面前,还把自己的紫狐披风盖在她背后。

  “还好,只是扭伤足踝。”她赶紧垂下眼睫,避开他的视线。

  他突然伸手握住她的脚。“让我看看。”

  “你要看什么?”她惊恐地抬睫,瞪大眼睛。

  “看你的骨头有没有折断?”对她的五官比女人还细致,萨尔浒微微一怔。

  如拍苍蝇般,影白不礼貌地挥开他的手。“不用看,我知道没断。”

  “如果只是扭伤,我会治。”萨尔浒感到意外,但没生气。

  影白不识好歹地说:“我也会治,谢谢你的鸡婆。”

  “你在生什么气?我做错了什么?”萨尔浒眉毛拧结在一块儿。

  “我只是不喜欢别人碰我。”影白别过脸,这男人连皱眉都好看。

  “我刚才救你时,你并没拒绝。”萨尔浒眼里闪过一丝挑衅意味的促狭。

  虽然她长相和心眼都像女孩,可是她的身材……他的目光从她的脸蛋移到她的胸部,他感到有些惊讶,她看起来瘦巴巴的,没想到胸膛如此厚实宽敞。不过,她终归是个小毛头,嘴上连胡子还都没冒出来。

  随着他的目光移转,她感到胸口有一阵热火在燃烧,她知道自己不对劲,却找不出原因。她从来没喜欢过任何人(爷除外),虽然村里有几个女孩对她示意,但她视若无睹,对男孩也一样,独独对他,她迷惑了。

  她不是容易发脾气的人,事实上,她的个性比兔子还温驯,但一见他就变了个人似地,意念流转。她想,也许因为他是女真人的关系吧!爷说过,女真人都是坏人,但他救了她两次……糟糕,她居然忘了向他道谢。“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你打算怎么治脚?”萨尔浒嘴角牵动地一笑。

  “用这个。”影白随意拔起一把绿草,用石头砸成汁。

  萨尔浒饶富兴趣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你在干什么?”

  “阳草可以迅速减轻疼痛。”影白褪下袜子,将汁液抹在足踝上。

  “你会医理?”萨尔浒眼中流露出喜悦。

  影白高傲地昂起下巴。“当然,我爷是名医。”

  “你爷是不是叫孔陀?”萨尔浒脸上的笑容加深,迷人极了。

  “你怎么知道?”影白惊讶,分不出是惊讶他的话?还是笑容?

  “我是来请他去王府为我家人治病。”萨尔浒的确见过神医,不过神医却拒绝了。

  影白露出泼冷水的表情。“我爷从不下山,你白来了。”

  “他一定得去,因为这是命令。”萨尔浒板着脸,神情显得严肃。

  “你好无礼,居然强人所难。”影白顶撞,她根本不知道大官是什么玩意儿。

  没人敢像她这样对他说话,他是堂堂贝勒爷,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训斥,这是不可原谅的,但他奇怪自己竟然毫不生气。不过,他没有时间思索这个问题。“只要治好我家人,你和你爷爷这辈子都不愁吃穿。”

  “我们不稀罕。”影白吃力地站起身,她立刻明白她的足踝还是痛的。

  萨尔浒语气温和地恳求。“算是报答救命之恩,这样总可以吧!”

  “是我欠你人情,不是我爷。”影白不买帐的撇嘴。

  “这样好了,我送你回家,看你爷爷会不会回心转意?”

  “你必须先答应我,不可以不择手段。”

  “我尽量。”萨尔浒眼中掠过一抹稍纵即逝的悲伤。

  “你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影白心一窒,有些动容。

  “我有个年纪跟你差不多的妹妹,大夫说她可能看不到今年的春天。”

  “好吧,我带你去见爷。”影白话一说完,毫无预警地,他突然把她抱起来放在马上,她感觉到他的手臂强而有力,她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而真正让她难以挣脱的是他的体贴,他早看出她的足踝仍不适,所以才会这么做。

  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使她感到不寒而栗,她知道不是北风,不是飞雪,不是天气,而是她自己的心莫名其妙地颤抖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对他如此异常?心好乱,心如麻,谁能告诉她为什么?

  孔陀手拄着拐杖,站在门前引颈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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