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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文涛白了花痴一眼,”年纪?“

  “三十以上,从衣服的剪裁看来,是个事业有成的绅士。”

  他慌张起来,“他有没有特别指定要什么样的房子?”

  “他要的,刚好和你女朋友要卖的那间房子一模一样。”

  “赵君皓!”

  “他的名字吗?经理你认识他?”

  “没你的事,你去忙你的。”他火速通风报讯,不巧电话嘟嘟作响。

  女人长舌地:“看来,出现竞争者了。”

  “我才不会输。”

  “难讲。”

  他手忙脚乱地比画着。“乌鸦,快闪开,去上班。”

  “经理加油!”女人抛下同情心。

  仲春,阳光却如此仲夏般恶毒,那样的光亮折射到眼里,痛得令人想落泪。

  在车声喧嚷的马路上,赵君皓心头掠过的想法,就像国庆烟火,每释放一枚弹管到天空,便延伸出千万个火花,多得教他头疼欲裂。

  真相是什么?柳雪恨和文涛是最佳拍挡?雌雄大盗?或爱人同志?不论是什么,他们之间总有一层相知相惜的关系,那是不会错的,在他们之间,似乎已发展成不借言语,便能明了对方的心思,这种默契是经过长时间的培养……一想到文涛在她生命里占有的光阴、分量,他只能望尘莫及地心叹,他就妒、怨、气、恨极天涯。

  因为心烦气躁,赵君皓竟然把车子开到安全岛上,擦伤了额头,对来处理的警察唯唯诺诺,只求尽快办妥毁坏国家公物的赔偿宜,然后,他招手叫计程车,飞快回到饭店,缉捕人犯归宋。

  真的要报警吗?能做到吗?狠心得下吗?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要……还是不要……

  赵君皓没到总经理室,直接上一五〇一房,挂电话到秘书的分机那儿。

  “哪位?”正好是柳雪恨接的。

  “是我。”

  她的声音有掩不住的担心。“你在哪里?怎么还没来上班?”

  他夸大地:“我出车祸了。”

  “在哪间医院?”

  “我现在在一五〇一室,你要上来吗?”

  她沉着地:“我马上叫医务室的杨大夫上去……”

  “等等,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出车祸的事,我现在只想见你。”

  她的语气变得干涩:“你的伤势要不要紧?我上去能为你做什么?”

  “—点皮肉伤而已,你可以来帮我擦碘酒、消毒。”他的心里嗤之以鼻,她的虚伪。

  “陈秘书到美国的台协会去了,我很快地把事情处理一下就上来,好吗?”她长吁了一口气,放下心头重担似的。

  他命令地:“别让我等太久。”

  最后这一句不温柔的口吻,像掉在她心湖里的一颗石子,形体虽然不大不小,形状却是有菱有角,仍能溅起开放的水花,和扑通一声的回响,使她陷入迷惘。

  刚挂上电话,铃声又响起。

  她拿起话筒,直觉反应地:“又怎么了?”

  “又?!我是文涛,你刚才和谁在讲话?”文涛耳力敏锐地。

  “和各单位的经理联络,安排会议。”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谎?是习惯了吗?

  “雪恨,赵君皓可能发现我并没失业的事。”

  “他找到你的公司了?”她慌乱,心像被巨浪吞噬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但,先前有个可疑的人在我开会时来找我,问了一些关于我的事,而且指名要的房子,恰和你那幢房子完全符合。”

  沉默了一下之后,她挣扎地:“你怎么肯定那个人是他?”

  “虽然我没见到他本人,不过,听小姐形容,我确信来人百分之九十九就是赵君皓。”文涛急切地:“雪恨,你难道没嗅到危险吗?”

  “这里和平常一样。”她庆幸他看不到她窘迫不安的眼神。

  “他什么时候进饭店的。”

  她轻声:“好一会儿。”分明是刚才!

  “他现在在办公吗?”

  她细语:“是的。”

  他质疑地:“他按兵不动有什么企图?”

  她闻风不动地:“不管他有没有去你公司,我今天都不会撤退的。”

  “雪恨,我们说好有警讯时,逃命最要紧。”

  “不,今天陈秘书不在,这将是我唯一,也是最后,替绍文争取的机会,我要把握天赐良机。”她孤注一掷。

  “你已经替绍文做了很多,不要涉这个险。”

  “不够,离我要的合理数字,仍有一大截的差距。”

  “你还要多少?要怎么做。”

  “我要假传圣旨,要出纳开五张不写明台头、不禁止背书的支票,面额是两亿。”

  文涛问:“你拿得到赵君皓的鉴章?”

  “今天没问题。”

  “你非这么做不可吗?”

  “文涛,我只求你一件事,今天帮我把房子找到买主,贱卖掉。”

  “好吧。”

  “时间不多了,我们分头进行吧!”

  匆忙上了线,她的心情竟有如临大敌的紧张……赵君皓!算帐的时刻到了吗?

  轻而易举地拿到支票,此时,柳雪恨应该远走高飞的,可是,心里有几伞杂绪不宁,弄不懂是什么,在电梯间时,她的手竟然中蛊地按了往上的按钮,五十楼,一个她不该去的楼层。

  电梯门打开以后,入眼的第一个号码是——五〇八,是这样子的,这一层有十五个房间,从正中间号码为核心,向右依次逐减数字,相反地向左是递增,故一五〇一室是最里面。

  长长的通道,宛如一条战争的血路,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碰到推车的清洁员,在对方的眼眸里,她看到了惊悚和轻蔑,虽然没有镜子可以看到自己的表情,但她知道那张脸是平静的,那高扬的下巴甚至给人错觉——她在得意,其实,谁懂得她的心里的悲凉,因为害怕,所以要装得骄傲;因为担忧,所以要装得漠然……天呵!她真的是想大哭一场,为了分手,是的,她的心情就像与初恋告别那般痛苦。

  到了一五〇一室的门口,微开的缝里透出青黄的弱光,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好像……真的好像是应召女郎,她心里也是这么想吗?探索了几秒后,难以置信她居然希望现在是以那样的身分来此,她想将她宝贵的第一次给他……

  如果不是保卫,保留与失去都不具有意义,她想。

  “雪恨!你在门口吗?”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她勇敢地推开门,回应着:“我刚到。”

  惊喜于这样子的答案,他以为是心电感应使然,也代表着她和他之间并非全然的无知觉,为此他失魂的眼眸活了过来,一扫稍早的阴霾。

  上过碘酒,贴上纱布,他优闲地靠着椅背坐,时间像用不完似的,不在乎门外的世间有多么纷扰,他只想把静谧留在门里,和她躲在时间的背后。拍了拍沙发,她要她坐在旁边,及她依顺地坐下来后,他的手指却闲不了地把着她的乌丝绕指玩。

  “怎么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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