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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不知是人多拥挤,还是惜春别有用心的缘故,才踏出庙门没几步,惜春和章庭云就不见人影,留下夏舒和欧阳凌两人相偕逛街。

  各式各样的摊位都有,夏舒因为口袋里的钱不多,往往是只看不买,但当他们来到一个陈列着珠翠头饰的摊位前,她忽然停下脚步,拿起其中一只镶有荷花图形的金步摇左看右看。

  “我发现你对女人的东西很感兴趣。”欧阳凌有感而发道。

  “我想买给我娘,这次我能顺利逃家,是我娘用她最珍惜的金步摇换来的。”夏舒感伤地说。“这支金步摇跟我娘那支好像。”

  “公子你人帅,眼光好,选这支金步摇送姑娘,我保证没有一个姑娘不对公子着迷。”老板笑容可掏地说,虽然他脸对着夏舒,不过眼角余光却是打量欧阳凌的穿着,心知他是一只大肥羊。

  “老板,这支金步摇多少钱?”夏舒问。

  “这是上等货,五百两。”老板狮子大开口地说。

  “老板你不去当抢匪实在可惜!”夏舒不客气地挖苦。

  “看在公子是孝子的分上,算你便宜,四百两。”老板笑容不变。

  “钱我出……”欧阳凌突然插口,夏舒狠瞪他一眼,摆明要他闭上嘴巴。

  “我不准你当冤大头。”夏舒凶巴巴地说。

  “重点不在钱,让令堂高兴才是最重要。”欧阳凌好言相劝。

  “这位公子说的一点也不错,孝顺才是无价之宝。”老板补上一句。

  夏舒气得眼睛冒火,地无法忍受欧阳凌和老板一搭一唱,这感觉就像他从她背后捅她一刀般,比死更难受,她咬着牙说:“我娘若是知道这支金步摇这么贵,她非但不会高兴,还会骂我浪费。”

  欧阳凌迟疑了一会儿,他知道夏舒其实很想得到这支金步摇,不然他早就掉头走了,而不会杵在这儿不走;再加上欧阳凌从不缺钱,在他的观念中,高兴比钱重要多了。于是他温柔地说:“不要让令堂知道多少钱不就好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欺骗我娘!”

  “我只是叫你不说。”

  “如果她问起呢?”

  “就说忘了。”

  “忘个屁!”夏舒口无遮拦地大骂。

  这时,一管绿色的蝴蝶袖突然伸了出来。“我买了。”

  “巧巧姑娘!”夏舒和欧阳凌同时回过头,看到媚笑的崔巧巧。

  “真巧,居然在这儿遇到你们!”崔巧巧故意装出一脸意外的表情。

  崔巧巧的出现恍如火上添油,夏舒见人就咬。“巧巧姑娘你真没礼貌,我正在跟老板议价,你插什么狗屁嘴!”

  “不好意思,我也很喜欢这支金步摇,再说你又没有要买的意愿。”

  “你凭什么说我不买?你是我肚子里的虫吗?”

  “欧阳公子,我这样漂亮吗?”崔巧巧将金步摇插在头上,转身面向欧阳凌。

  欧阳凌紧绷着下颚,嘴唇抿成一条线,显然不愿回答。老板见状,立刻发出赞叹声。“这支金步摇插在姑娘的秀发上,犹如锦上添花,美极了。”

  “我着倒像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夏舒反唇相稽。

  “总比有人脸色像狗屎好!”崔巧巧不甘示弱。

  好男不跟女斗,这本是读书人该有的气度,但欧阳凌不明白,夏舒何苦要跟崔巧巧唱反调,有失“好男”的风度?不过,在他们两人之间,他当然是站在夏舒这一边,婉转地说:“巧巧姑娘,金步摇是夏公子先看中,可否请你选别的头饰?”

  “既然欧阳公子如此说,巧巧不敢不从。”崔巧巧一脸委屈。

  “前些天巧巧姑娘生日,在下没准备贺礼,实在失礼,今天巧巧姑娘若有看中意的,就当作是本公子送巧巧姑娘迟来的生日贺礼。”欧阳凌大方地说。

  一股怒气窜上,夏舒气得握紧粉拳,指甲深陷进肉里,她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我怎么好意思收欧阳公子的礼!”崔巧巧转悲为喜。

  “别客气,巧巧姑娘可有看中意的?”

  “这支钗头凤好漂亮!”

  老板眼睛一亮,谄媚地说:“姑娘你眼光真好,这支钗头凤不但是黄金打制,而且上面的珍珠取自南海,十分名贵,足配姑娘的花容月貌。”

  “这支钗头凤来头这么大,价钱一定不便宜!”崔巧巧爱不释手地把玩钗头凤,眼神流露贪婪。

  “不贵,只要一千两,可以说是物超所值。”老板敛财地说。

  “老板把钗头凤和金步摇都包起来。”欧阳凌毫不犹豫。

  “多谢欧阳公子。”崔巧巧兴高采烈。

  “我不要你的施舍。”夏舒冷冰冰地说,然后转头就走。

  “夏公子……”欧阳凌想追上去,却被老板拉住。

  “公子,你还没付钱。”老板不识趣地说。

  惜春和章庭云都看得出来夏舒和欧阳凌正处于冷战中。

  在听过欧阳凌的解释之后,竟庭云怎么也想不透夏舒生气的理由,但惜春却抿着嘴唇,不发表任何意见,其实她心里清楚地知道小姐--吃崔巧巧的醋。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都各自在自己的禅房里读书,表面上看起来相安无事,其实,连惜春在内,四个人都心事重重,章庭云心系科举,惜春心系章庭云,欧阳凌心系夏舒,夏舒则是心烦气躁。

  夜暗了,风凉了,夏舒的心却一刻也安静不下来,她体贴地为有踢被习惯的惜春盖好被子,蹑手蹑脚关上窗户,然后独自走向东水关。

  东水关是秦淮河的入口,水道不宽,柳荫扶疏,站在关边不但可以看见过往昼舫里的一举一动,还可以听见曼妙的歌声,所以很多人都喜欢来此散步。

  夏舒低着头漫游东水关,并未留意川流不息的画舫,直到有人呼唤她的名字,她抬头一看,发现徐燕燕正站在画舫上向她招手,按着画舫停了下来,舫里并没客人,徐燕燕好客地拉她上了画舫。

  两人坐在船头,面前摆了一张矮几,几上放着一壶热茶、几样小菜,还有一个飘着轻烟的香炉,就着月光和挂在船屋约六角灯,在若隐若现的灯光下聊天。

  “你有心事!”徐燕燕仔细端详夏舒的脸蛋。

  “担心……考不上状元。”夏舒紧张地避开徐燕燕的视线。

  “你永远都不可能做状元郎。”徐燕燕冒失地说。

  “燕燕姑娘为何出此言?”夏舒脸上难掩不悦和不解的情绪。

  “因为你是女人,而郎是男人。”徐燕燕嘴角勾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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