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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黔国公病体初愈,如夫人要他躺在床上多休息,由她出面向侬智高道谢。

  安排了一桌精致的酒菜,如夫人洗了个百花香浴,如云的青丝缩成高髻,几绺微湿的发丝飘落在耳边,身上披了一件滚着金线的粉色宫衫,颈间一环金银炼,酥胸半露,玉肤如云,宛如出水芙蓉,美得让人目迎不暇。

  她料定沐剑英绝不会出席这场酒宴,因为他从不与她共桌吃饭,所以她才敢做此打扮,为的就是要迷倒侬智高;她受够了黔国公这个老头子,光是想到他那双长班生茧的粗手摸在她身上,她就想吐,恨不得一剑砍断他的手。

  没错,她正是九尾白狐,虽然侬智高坏了她的诡计,但她不生气,黔国公迟早要死,让他多活几天无所谓,重要的是侬智高是她心仪的男子典型,她对美男子向来不能自拔,意乱情迷到没发觉他身上有股熟悉的药草味。

  款款地走向摆在花园里的宴席,老远就看到两男两女的身影,如夫人脸色一变,拉拢宫衫,又变了张脸,笑容可掬地走向筵席,坐上主位,左右手分别是侬智高和普姑娘,再来是龙无名和沐剑英。

  本来应该是沐剑英坐在她右手边,但沐剑英坚持要和普姑娘掉换位置。

  她先朝侬智高看了一眼,然后再看其他三人,虽然她脸上挂着笑,但在看侬智高时,笑容妩媚,嘴唇微翘,真可说是绝艳人间;但在看其他三人时,同样是笑,嘴角却是向下撇,笑里藏怒,尤其是当她看到坐在侬智高身旁的龙无名时,眼角还勾了几分杀气。

  “这两位如花似玉的姑娘是?”九尾白狐看了眼沐剑英,照理说应该是沐剑英代为引荐,但他连瞧都不瞧她一眼,甚至在她这个女主人未说开动以前,早已先动筷挟菜,完全不把她放在眼底,摆明是故意给她难堪。

  龙无名率真的自我介绍。“我叫龙无名,她是普兰儿姑娘。”

  “三位贵客大驾光临,粗茶淡饭不成敬意,我就以这杯水酒向诸位致歉。”

  “夫人您太客气了。”侬智高和普兰儿一起举起酒杯,但龙无名却跟着沐剑英一起动筷子,侬智高使了个眼色说:“无名,夫人在向我们敬酒。”

  “我娘说过,我不能喝酒。”龙无名照吃不误。

  “令堂尊姓大名?”九尾白狐起了戒心。

  “就叫娘。”龙无名一直念念不忘肥鸡的美味,准确地将鸡腿挟进嘴里。

  “夫人,咱们喝咱们的,别管不喝酒的人。”侬智高一脸甜笑地转移注意力。

  “不好意思,让两位手都举酸了,我自罚三杯。”九尾白狐连干三杯。

  “我陪夫人喝三杯。”侬智高也不遑多让,跟着干三杯。

  “冲着侬大夫这句话,我再喝三杯。”九尾白狐心中大喜。

  一想到如夫人就是九尾白狐,师父所说的每一个字如在耳畔响起,为了讨九尾白狐欢心,侬智高绞尽脑汁,充分发挥油嘴滑舌的本领说:“一人独饮叫寂寞,两人共饮叫欢畅,我再陪夫人三杯。”

  “现在这三杯,只能我一人喝,谢谢侬大夫救了我夫君一命。”

  “谢谢?我有没有听错话?”沐剑英重重地冷哼一声。

  “你没听错,她刚才说谢谢,我听得很清楚。”龙无名鸡婆地说。

  “夫人太客气了……”侬智高突然停口,面红脖子粗,感觉到一只穿了布袜的小脚钻进他左腿的裤管里,在他赤裸的腿上磨来蹭去。无限挑逗,他故意舔了舔唇,做出色迷迷的表情,哑着嗓子说:“我才应该谢谢夫人。”

  “谢我什么?”九尾白狐脉脉含情地望着侬智高。

  “谢谢夫人为我准备这么丰盛的美酒佳肴。”

  一声巨响,引起大家的注目,只见沐剑英突然用力地放下筷子,将口里的菜往地上吐,气呼呼地说:“这菜真难吃!”然后他又拿起酒杯,发出漱口的声音,接着又将口里的酒喷洒出去,不高兴地说:“这酒是酸的。拿这种酸酒臭肴招待客人,有失我黔国公府的颜面!”

  这番话是同时冲着侬智高和九尾白狐而来,他摆明了看不惯两人眉来眼去的模样,然而侬智高有口难言,于是低下头,不作任何辩解,不过九尾白狐曣不下这口

  气,咬着牙说:“大少爷,你喝醉了!”

  沐剑英挑衅地说:“我清醒得很,清醒到想杀一只狐狸。”

  一听到狐狸二字,九尾白狐整个人像熄了火的炉子,冷冷的,不作任何引人联想的反应,倒是龙无名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问:“狐狸是什么东西?”

  “是一种很狡猾、很阴险的禽兽。”沐剑英冷笑。

  “她长得像什么样子?”龙无名又问。

  “像……”沐剑英故意手指着九尾白狐说:“你问她,她最清楚不过。”

  “狐狸的形状像狗,不过脸比较瘦、嘴比较尖。”九尾白狐像个有教无类的好老师,耐心地向龙无名描述。

  “狐狸的毛皮可以做很美的衣服。”沐剑英补充说。

  “哪里可以捉到它们?”龙无名深感兴趣地追问。

  “森林里。”沐剑英意有所指地说。“不过,黔国公府里也有养狐狸。”

  “可不可以送我几只狐狸?”龙无名一脸天真无邪的表情。

  “要问夫人肯不肯送?”沐剑英将矛头对准九尾白狐。

  “明天我就叫家将捉几只狐狸送给龙姑娘。”九尾白狐面不改色地说。

  “夫人真好。”龙无名高兴地拍手,一个兴奋过头,乐极生悲,整个人连同椅子翻倒在地,眼睛突然一亮,看到夫人椅子下有一只绣花鞋,她一边扶正椅子,一边好心地说:“夫人,你的鞋子掉在地上。”

  “鞋子太大了,常常滑脚。”九尾白狐皮笑肉不笑地把脚从侬智高裤管里收回,穿上鞋子,快速地转移话题。“龙姑娘好单纯,是不是从没见过世面?”

  “我娘……”龙无名正想说出山洞之事,但侬智高抢着说:“她娘一向把她关在房里。”

  侬智高刻意将头靠近九尾白狐。将声音压低到不让其他人听见地说:“因为她的头有问题。”

  “你是怎么认识龙姑娘?”九尾白狐藉机将脸贴向侬智高。

  两人如此亲密地说悄悄话,自然引起在座其他人的骇然,但侬智高无视他们的愤怒,就着九尾白狐的耳朵,一边吹吐热气,一边柔声说:“不瞒夫人,她是我的病人,我真是倒楣,在替她治病时,她娘跑了,连医药费都没给,从此她就跟着我,逢人就说她是我老婆,真把我整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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