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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箱里有一大盒他到海边钓的鱼,别墅后院的菜圜里有玉米、地瓜,各挑个一份,就足以让他饱食一餐。

  但想到魏柔嘉可能会与他一起吃饭,他觉得应该尽尽地主之谊,多烤了一份给她。

  “晚餐?”她以为他会到“花房”用餐,没想到他竟是生起一个火堆,把烧烤当晚餐?

  蓦地,好不容易被抑下,关于闵云涛是古代灵魂的揣测,再一次在她心头沸腾。

  她凝视着他,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闵云涛的脸上,细思着该怎么由他身上挖掘出她想要的答案,解开心中的疑惑。

  “怎么了?”闵云涛迎向她探视的目光。

  她原本便是有话直说的个性,如今当事者就在她面前,她忍不住冲口便问:“你到底是由哪个朝代穿越来的?”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质问,闵云涛楞了楞。“什么意思?”

  话既然都已经冲出口了,她豁了出去,直言不讳。“你……不是闵云涛,对吧?”

  他被她的话弄得一头雾水。“穿越?我不是闵云涛会是谁?”

  虽然午夜梦回间,他也会不自觉浮现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的迷惘,但医生告诉他,这只是车祸受创的脑子尚未完全恢复的混沌期,待伤愈了,脑中的迷雾便会散去。

  魏柔嘉知道,向他解释“穿越”二字的结果可能是换来他的不敢置信,或是被他当成小疯子看,但她还是巨细靡遗地解释了一番。

  解释完她接着又说:“再说以前的闵云涛不是这样的。就算车祸撞伤了脑子,也不可能变得如此彻底,是不是?还有你的兴趣喜好全都变了,从原本的草包男摇身一变成为文采出众、独步文坛的瑰宝,喜欢的‘用的,也全不像现代人会做的选择。”

  不说别的,光看他坐在火堆前烧烤的样子,她竟有一种在看古装剧主角在山野中猎食,就地钻木取火的错觉。

  闵云涛扯唇,答得从容悠然。“就算我的行为以及对生活、对选用东西的喜好像古人,也不代表我是穿越来的吧?”

  他由旁人口中知道自己变了,虽然他并不觉得,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一贯用车祸造成这理由带过。

  而她所说的“穿越”太匪夷所思,让他很难相信,自己不是自己。

  魏柔嘉知道自己的揣测太玄幻、完全没有科学根据,加上被他一双黑得像宝石的眼深深地直瞅着,她不自觉心虚了起来。

  或许关于闵云涛的一切,只是她职业病犯,脑内小剧场演得太过火吧。

  她略感失落地耸了耸肩,一派轻松地承认。“好吧!我的小小推断的确不足以证实那样荒谬的小说情节。”

  她倒是承认得坦率,没有半点自打嘴巴的窘迫,这份率真隐隐牵动闵云涛的心。

  魏柔嘉再次感觉到他的凝视,有些不自在地转移了话题。“我好饿,可以吃了吗?”

  自从上半午与他相处过后,她觉得自己对闵云涛的想法变了。

  她不再认为他那本大受好评的文学创作是用钱堆砌出来的假象,不再认为他是沽名钓誉的花花公子,而是有着真材实料,令她不得不佩服的创作者。

  然而她因此也变得神经兮兮,忍不住在意起他的一举一动,甚至看着看着,总有种立场颠倒,被观察的人其实是自己的错觉。

  魏柔嘉暗暗在心中喝斥自己,她不是高摇着反外貌协会的旗帜吗?这么轻易被影响,好像她已经不知不觉被他吸引了一样,让她不由得开始唾弃起自己。

  魏柔嘉愈想愈烦,正巧空气里全是他手中那尾烤得金黄香酥的鱼散发出的鱼香,她索性开口喊饿讨食,瓜分自己对他放了超分量的注意力。

  不知她如此烦恼,闵云涛大方地将手上那尾鱼递给她,继续烤着倒插在火堆边的下一尾鱼。

  魏柔嘉偷偷觑着他,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与那个在信里时不时要当她的男人很不一样。

  眼前的他温和淡雅,言行举止对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包容?

  她不懂,为什么闵云涛渐渐转了性?

  难道他有多重人格?

  意识到自己脑中的小剧场又开始自有意识的上演,她甩了甩头,把那突生的念头给甩开。

  就在这时,闵云涛开口问:“烤鱼味道如何?”

  忙着观察他,她都忘了手中有这么一串美味。她咬了一口,随后惊艳道:“超好吃,是什么鱼?”

  “黑鲷。”

  鱼肉鲜美,还有淡淡的香草味,应该是简单洒了盐,抓了旁边的香草塞进鱼肚里一起烤才组合出的好滋味。

  闵云涛见她吃得津津有味,嘴角还沾着鱼油,不自觉又叉了一尾鱼,随意将烤叉倒插在靠近火堆的土里。

  “你常自己这么吃?”

  愈贴近便愈发现闵云涛的生活习性真的与一般人不大一样,或者因为被冠了大师封号,所以刻意让自己与众不同?

  “偶尔。”

  她点了点头,看他又小心拨着火堆另一侧、火光较微弱的炭火,正好奇他在做什么时,两条被炭火闷得发黑的东西出现在她面前。

  他用叉子将黑噜噜的东西推到她脚边。

  “要吃吗?”他问。

  看那形状、那诱人的焦糖香气,魏柔嘉扬高语调,期待地问:“不会是烤地瓜吧?”

  他并不确定外表光鲜亮丽的女人是不是会喜欢这种食物,但由她的反应、她眼里闪动的光芒,他得到了答案。

  因为太兴奋了,她不自觉提起自己的回忆。“我是被阿公和阿嬷带大的,小时候最喜欢阿公在用完炉灶后,利用残余的微火焖地瓜,很香、很甜、很暖,只是来台北后,我就再也没有吃过了,超怀念的!”

  听她说得这么兴奋,娇艳的眉眼有着说不出的醉人风情,闵云涛很直觉便拿出随身带着的手帕,垫着热到烫手的地瓜递给了她。

  魏柔嘉怔怔看着眼前这个忧郁文青掏出手帕的动作,傻眼了。

  现在这个年代有哪个男人会带手帕?撇开这点不说,她没想到他会犠牲自己的手帕。

  他这个举动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但他既然都做了,她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

  “谢谢,我会帮你把手帕洗好再还你。”

  说完,她捧着地瓜,小心翼翼地剥掉那层烫乎乎的焦黑外皮,当那橙黄色的地瓜肉落入眼底,她马上便咬了一口。

  地瓜肉口感绵密松Q,还带着蜜糖焦香入口即化,让她幸福得不得了,不禁感叹道:“天呀!我真的太幸福了!”

  闵云涛看着她专注地品尝、看着她幸福地笑,心头莫名的跟着感到温暖与……

  悸动?

  这一切,难道只是因那莫名的熟悉感所生成的反应?

  他到底该做些什么才能找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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