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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很直觉的就想到她“挖墙角”听来的八卦——展怀薰要去相亲。犹豫了一下,她问:“我需要同行吗?”

  “不用,私人约会,我自己去就行了。晚上的时间你自己安排吧!”

  “总经理……总经理的私人约会是相亲吗?”

  展怀薰本来看着手上的文件,听她这样一说,他抬起头看她,“这和你没有关系吧?楚秘书,你逾距了。”

  楚正璘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又狼狈,心中的酸楚一下子涌了上来,她很努力的深呼吸,把面对上司时不合宜的情绪全都收起来。

  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梗住了似的,像是快要无法呼吸了!她和他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她真的管太多了……

  “是,我以后会注意。”她朝他点点头,退出他饭店住宿的房间。

  一直到她回到自己位于他隔壁的房间,私人情绪才一古脑的翻涌上来,委屈和可笑的不甘心全化作泪水,一发不可收拾。

  拒绝交往的人是她,可得知他要去相亲时,为什么她会这样么难过?

  为什么……

  笨蛋!因为你太在乎他了,因为在乎,很多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变得很不得了。一时间楚正璘的“恐爱症”又悄悄、悄悄的找上她。

  她和展怀薰还没正式交往她都这样“伤痕累累”了,要是真的交往了……

  楚正璘打了个寒颤。

  展怀薰真的是她要的那个人吗?刘辉琳要她不要因为一次摔跤就拒绝学走路,可是,展怀薰会不会又是另一个横在前头的障碍物?

  楚正璘越想越害怕,心情越来越糟,如果可以,她真想窝回被窝睡她个三天三夜,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的把鸵鸟心态发扬光大。可墙上的时钟无情的告诉她,她该下楼到大厅和展怀薰会合了——九点要到伦敦的分公司视察,开始今天的第一站。

  到一楼大厅时展怀薰已悠闲的等在那里,正跷着二郎腿专注的看着商业杂志。看他一派从容轻松,全然不把方才的对话当一回事的模样,楚正璘开始有点怨他,更恨自己为什么同样一件事他可以看这么淡,丝毫不受影响,可她就是这么沉不住气,心情烦躁得快捉狂。

  他果然不在乎她!

  接下来的时间不是开主管会议、听简报,再要不就是和重要的客户见面……一整天密集的行程让楚正璘几乎快累垮了。

  一回到饭店她立即瘫平在自己床上,可心中搁着一事,让她即使再累也没法子睡着——展怀薰要去相亲!

  这个念头使她变得神经兮兮,还变成了电影中才会看到的变态窥视者。因为她只要听到有房门带上的声音,她就会立即冲到门上的鱼眼去探看个究竟。

  每次窥视错误,她总会暗骂自己的无聊或变态,可一听到门带上的声音,她还是忍不住去当变态。

  终于,在她如此周而复始的变态举动后,展怀薰要出门了,然而看着他出门,楚正璘也不知是基于什么理由,心里头一急,没头没脑的就冲了出去

  “总经理!”她在他身后喊住他。

  展怀薰有些莫名其妙的缓缓回头,“有事?”

  她慌着一双眼,却说不出个合理的理由,只是红着一张脸沉默,一双眼睛盯着地上瞧。“我……那个……”

  “没事的话,我赶时间。”他重视时间观念,不容许别人迟到,自己当然也以身作则。

  瞧见展怀薰擦得雪亮的皮鞋转了角度打算离开,她不知打哪儿来的勇气,忽然大声的问:“总经理今晚的约会很重要吗?”不是打定主意对他的私事不闻不问了吗?她又问这干啥?可……她就是、就是没法子学会洒脱!

  “非常重要。”

  “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他斩钉截铁的说。

  “即使我……”她很想开口叫他不要去相亲,可是她哪来的权力?又凭什么?她对他而言,除了是他的下属外,什么都不是……算了,他要去就去吧,她要求他别去,也许还自求其辱,不知自己斤两。“没事。”说完她回头走,又缩回自己的房间。

  在她转身之际,展怀薰惊见她眼里的泪水,他回头走了几步,立在楚正璘房门外,听见由里头传出压抑得极低的啜泣声……

  他抬起手原本想敲门的,可犹豫再三,他的手颓然放下,脚步坚定的往电梯方向走。

  展怀薰和约会的对象,也就是楚正璘嫉妒得要死的“相亲”对象、公司女职员们口中的“金发美女”,在气氛堪称浪漫的私人花园里举杯邀月。

  “难道是我老了?”展怀薰暮沉沉的语气显得出疲惫,他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近日也不知怎么了,有些事还真的力不从心、使不上力。

  “这不是众所皆知的事?”

  “众所皆知我老了?”真的吗?三十三岁是不年轻,可距这“老”字应该还有段距离吧!

  “你的心态很老陈,感觉上就像是八十岁的灵魂住进三十岁的躯壳里。”

  “这算赞美吗?”

  “猴子的屁股被说红,是赞美还是侮辱,端看这只猴子够不够幽默了。”

  “……”

  看来有人够郁卒了,实在不该在这个时候又雪上加霜。“圜洋的中流砥柱呢,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就我知道,展总这趟的西欧行,截至目前为止又拿到了一张令人眼红的大订单了。”

  “无关工作的事情。”

  “咳咳……那就是女人喽?”“金发美女”挤眉弄眼,看得展怀薰更加郁卒,然后一脸“了解”表情后,开始闷笑。

  “老人家,身体才复元,偷笑容易得内伤!”

  原来坐在展怀薰面前的这个人,哪里是什么金发美女,仔细再瞧瞧,这人还挺面善的,是瘦了不少,可精神却抖擞,这人不就是之前到美国动了换心手术的张栋梁呗!

  张老的手术相当成功,待一切平稳他就到英国来了,主要是因为张夫人是英国人,娘家就在英国。也许是老丈人想多多和独生女相处,也也许翁婿感情本来就如父子,在八十岁的老丈人坚持之下,他只得到英国养病了。

  也只有他才有这么大的面子,让出差公事繁忙的展怀薰,还特地搭了近一个小时半的车程到郊外别墅区来看他。

  “女人……真的是世界上最难理解的生物。”

  “没想到你会花时间在理解这种生物上呐?”惨遭白了一眼后,他不怕死的凉凉的继续说:“就我所知,你现阶段的人生目标不在儿女私情上,不!你的人生目标中根本没有这种‘最难理解的生物’,就不知道你干啥忽然庸人自扰。”他真正想说的是——哈哈哈……展老弟,你也有这么一天呐!

  可想一想,凡事适而可止,在伤者的伤口上撒盐,也许他在疼得跳起来之际,还顺手砍你一刀再躺平。

  展怀薰的烦恼他也略知一二,嗯……好吧!好吧!要诚实一点,他承认他的烦恼一开始是他促成的,

  没办法,老人家就是太无聊,总得设法让自己活得有趣些,况且这事的促成又有孙家老夫人的“密旨”,他有这么稳的靠山,不好好玩一玩就太对不住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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