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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那幅东京深秋的素描就挂在她办公桌的右侧。

  “伊……伊集院先生……”老天!拜托,希望他没看到那幅画。心里虽这么祈祷着,可理智却告诉她,他又不是瞎子,也不是弱视、斜视,没道理看不到就在他正前方四、五公尺的画。

  现在……现在怎么办?她的心跳如同脱缰野马,脑袋里努力的想着脱罪之词。要说什么?就说那幅素描是……是朋友送的?还是说捡到的?抑或是租房子时附赠的……

  喔!老天!她怎么这么粗心大意?之前她曾想到,伊集院彻的公司就在楼上,也许哪天他心血来潮会到楼下拜访,她得早些把那幅素描拿下,免得穿帮,怎知他会那么快来,而她也把这么要紧的事给忘了。

  无数个理由在她脑海中闹烘烘的转,她嘴巴动了动,正打算说些什么时,冰川司开口了。

  “这幅素描……是朋友送的?”方才女职员领他进到会客室时,他便注意到正前方的这幅画。

  很难不注意,因为太熟悉了嘛!

  咦?他没认出这画是出自他自己之手吗?“这是……”咬了咬唇,她心思百转,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话才适宜……

  “忘了是哪个朋友送的了?”他眉眼带笑,却隐约透出一丝丝嘲讽意味。

  “那是……”反正他自己的作品他都忘了,说素描是她画的应该可以少掉他继续追问的困窘。“我自己画着好玩的。”可话一出口,她后悔得直想撞墙。

  白痴呀她,她的脑袋真的烧坏了,前几天他才和滕允熙见面,他既然还记得她,没道理会忘了出自自己手中的图,方才就说是妹妹给的不就成了,但那也挺怪的,不摆明了滕允熙有顺手牵羊的习惯?

  噢!现在说什么都不对了啦!

  冰川司的表情夸张,“喔!”画着好玩的呀,那接下来的发展会更好玩。“不愧是精品公司的未来继承人,原来滕先生在艺术方面也有相当的程度。”

  相当的程度?呿!这人夸自己倒夸得挺顺口的。“客气了。”

  再看了那幅素描一眼,他突然开口,“我很喜欢收集画。”

  视线定在画上的一点,他的画有个特色,就是他习惯在自己“中意”的地方将姓氏冰川(Chi Kawa)缩写CK巧妙的融入画中,因此除非是他本人,或是艺术品鉴定专家之类的人,旁人即使再有心,也不见得找得到那签名。

  “咦?”不祥的预感上了心头,她心跳漏了一拍。

  “介意为我画一幅素描吗?”

  吓!“为……为你画一幅素描?”被吓成智障的人只能重复对方的话。

  “基本上我不收集活人的艺术品,不过,你可以成为我第一个破例的画家。”

  “我才不要。”受到惊吓的声音拔高变得尖锐,心脏差点跳出胸口。

  开……开什么玩笑!别闹了,身为精品公司未来老板,她的鉴赏力当然没问题,可会鉴赏不代表她能创作,这是两码子事好吗?

  就好像喜欢吃旗鱼片,不见得得亲自在夜黑浪大中,站在船尾镖旗鱼吧?那会出人命的。

  他不收集活人的艺术品是吧?那他是打算把她逼死喽!

  “为什么不要?”逗着人玩的乐趣原来是会食髓知味的。“好吧!你若不愿白送我,我可以出高价购买。一百万日币,如何?”

  一百万日币买一幅还活着的画家的素描,少有人有这样的行情。

  滕栉皱了眉,觉得身体愈来愈不舒服了,还得在这种情况下面对冰川司。

  “伊集院先生,”她深吸了口气,努力的发挥自己最高的EQ。“你别开玩笑了!我还没作古,哪来这种高行情?”一个秘书怎有这种挥金如土的“暴发户”行径?

  “我看上了就有。”他扬了扬眉,“艺术这玩意儿有没有价值,多多少少是靠炒作,不,应该说,三分价、七分炒作,再有价值的艺术品没人炒,也许还比不上哄抬中的膺品。”

  “你在亵渎艺术。”

  “不,我只是在商言商,少了一层‘包装’的把话说得直接罢了。”有人变脸了,可他还是在笑。

  “你今天来找我麻烦的吗?”身体已经够不舒服了,不想再和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周旋,从方才到现在,她有一种被玩到了的感觉,那种被欺负而不敢反击的感觉,像是老鼠被猫逮到将死亡前的游戏。

  “画的事别再提了。”忍耐力到了极限,她很不客气的说:“我是答应要当你的向导,可我想允熙虽没带你到哪儿玩,也算有陪到你了,招待你的事……”

  冰川司打断她的话,“我想,她不是一个很好的东道主,更何况我也没感觉被招待到了。”

  滕栉咬着牙,“你真是够无赖的了!”那天他房内有女人的事她还没找他算帐,他倒是恶人先告状了。“要怎么样你才会觉得自己被招待到了?难不成要我找个女人到饭店陪你才算宾主尽欢吗?日本商人的好色是国际闻名的,看来绝不是空穴来风。”

  想到他房里的那女人,她心里又气又羞又难过,可她没有任何立场去对他兴师问罪,要问什么?问他为什么在有未婚妻的情况还来招惹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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